67.
师部下通知了。
警卫连的现场会下周如期举行，通知的抬头挺大，官腔十足。说是响应总政号召，培养军地两用人才现场交流会。据说，下发通知前，师里有杂音。说部队已进入临战训练，说穿了，准备打仗了，还开这样的会，有意义吗？还有人说：野战部队，应该把精力花在军事能力上，养猪毕竟是副业，岂不本末倒置。
这种弦外音传到师长那里，老爷子拍桌子骂娘了，脸色煞青，很凶。
在干部会上中气很足骂道：奶奶的，部队临战训练强度提高，伙食要跟上，才能提高战斗力。现在标准四角多伙食费，怎么够呢？有的战士到我这里反映：说连队伙食，天天大白菜，没肉花，最多搁点地瓜粉丝。同志们，连队司务长难当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我到军里反映，你们猜军长怎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自己解决，怎么解决呀？难道我到当地政府化缘去，不瞒你说，当地财政也够呛，这十年动乱折腾穷的叮当响。最倒霉的是老百姓，有的每天竟吃两顿饭。这幅样子，去化缘，我这张老脸往哪里搁。要知道，当年没有老百姓的车轮滚滚，支援前线，这场淮海战役要胜，难！所以说，在提高伙食问题上，我和政委想到一起了，咱们学学当年延安的三五九旅，自己养猪种菜，改善伙食。师部决定，抓个典型，以点带面，推广开来。
散会后，师政委还专门打电话到队部找指导员，询问现场会的准备情况，嘱托一定要办好。
指导员接完电话，心花怒放。哇噻，这几个城市兵，竟然惊动师长政委。从射击理论上讲，三点一线，击发时间准，绝对在靶心上，这就走运踩到狗屎上。于是召集连长和连副，立即召开支委会，进行分工明确。让分管后勤的连副盯牢这件事。
陈副是个乐天派，信心满满，当即拍胸脯，夸下海口，说：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连长更豪迈，兴奋地说：这次炊事班把警卫连名气搞大了，整到全师了。我意见应该给炊事班记功，给饲养员杨卫嘉奖。请问两位，还记得我的欲擒故纵战略怎么样？见效了吧！
连副在一旁着急插话，说道：连长，什么战略战术的，是这帮城市兵争气。以我看，你别太小气，起码三等功，你想想，咱们警卫连那项工作全师表扬过。这次师长政委大会小会夸奖咱连队，咱连的名气也出来了，这说明以春林为首的这几个城市兵干的好，咱们应该鼓励他们，重点表扬。你瞧那个杨卫，一股吊儿郎当的模样，平时稀稀拉拉，但是，关键时刻人家没掉链子，这十几头猪养的不赖，跟兄弟连有的一拼。
最终还是指导员打圆场，说道：得了，功劳归于连长的欲擒故纵战略。是连长的先知先觉。关于论功奖赏，我建议把现场会开好再说。会后连副辛苦一趟，去炊事班布置好。
连长听着指导员的话，感觉有点带刺，紧皱眉头，说道：哎呦，现在指导员水平大大的，话里有话，看样子边上有高参指点。难怪现在刮目相看，一直刮到淮海路，那个靓女俊男，纵马疾驰，潇洒无比，哈哈。
连副喜欢凑热闹，包打听，笑嘻嘻地说：哟，连长消息挺灵，别说半句，吊胃口。
连副，幸亏没有拍到，如果真的让人拍到。可能有人要上吊了。连长说道，似乎在回击刚才指导员说的话。
指导员涨红脸，有力地说：连长，别得瑟。我是符合婚姻法的，别大惊小怪。此事不在支委会讨论范围。
连副着急摧问连长，说道：连长，故事刚开始，继续说下去......。
散会！指导员下达了命令。连长用诧异的眼光看着指导员，连副一股郁闷样。
营房里的师直各连，接到通知后，一片哗然，有点友邦人士莫名惊诧，说白了，不服气。有的阴阳怪气说什么：哟，论警卫连的兵模样如何？那没话说，绝对帅！要知道，那是全师百里挑一挑的。要说警卫连的猪也“帅”，没听说过。这个现场会是开后门开的，拍马屁拍的。
傍晚，师直个别连队的司务长带着饲养员，悄悄来到猪圈转悠。名义上转转，其实来侦察虚实，摸底来了。逛到猪圈，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真是羡慕嫉妒恨，赞叹警卫连有那么好的养猪棚。看门道的饲养员肯定去瞅瞅猪圈的猪，说良心话，感觉旁边猪圈里猪略好一点。看的人多了，流言蜚语也冒出来，猪大猪小，传的沸沸扬扬。
伙房里，炊事班正在切菜，春林一本正经下达命令：说好了，盲切。不准看菜刀，犯规，老套路，扫地一次，开始！
杨卫很窝火，委屈地说：外面传言还是指挥连的猪养的好，人家饲养员国珍，祖宗三代养猪，肯定内行。跟他比，怎么比，找死吗？
何仁不服地说：杨卫，说话听音，人家意思是，咱们猪圈一流，养猪二流。杨卫，管他第一第二，现场会毕竟在我们连队开。到时候，听你吹，好好吹吧。
我瞎吹，不脸红吗？人家转头一看，指挥连的猪。不是吹牛吹爆了。杨卫委屈地说。
春林一直在偷听他们的谈话，瞧了一眼杨卫，笑着说：杨卫，你呀，吃饱撑着。你管人家祖宗是不是养猪干嘛；什么一流二流，现在轮到你吹，你就使劲地吹，但要靠谱的吹，别甩边。过几天要上阵了，你却瞻前顾后，忧柔寡断，这是兵家大忌。我认为你应该去看看翠翠，咱们养猪出名跟她有很大关系。某种程度上说，全靠她手把手教咱们。饮水思源，不能忘了翠翠。
哎哟，刚想笑，切到手了。何仁流血手指往嘴里一吮，说：我扫地一次。班长，杨卫能把咱们忘了，放心，绝不会忘记翠翠。这次翠翠进兽医班培训，也是杨卫捣鼓的。春林，不想想，他和她什么关系。
何仁，你别乱说！杨卫紧张地说。
杨卫，艳福不浅。别过头！千万不能真刀真枪干，如果图一时痛快，干了！屁股掸掸跑了。说不定，中奖打中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还想跑，人家肯定跳楼上吊。哎呦，我也走神了。扫地一次。春林不好意思地说。
班长，经验丰富，好像从失败中带血的教训。是不是那个跳舞的白毛女，你干了，屁股掸掸当兵了，人家上吊跳楼，你跑了。哈哈。何仁调侃说道。
老子才不管。遇到对路的人，可以当老婆的，水到渠成，干了再说，人家要上吊跳楼，老子陪她，你也没招。何仁，春林那个白毛女。你问问他，他不想干。他是干不到的苦。杨卫唠唠叨叨地说。
哎哟，轮到我了，我也扫地一次。何仁难为情地说。
何仁，扫地去！春林命令道。
是，遵命！何仁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