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日紧,空气渐凉,满山的桂树不知何时已经染上一层金色,秋风轻拂,金黄色的叶子随风飘落。
一片树叶飘然而下,翻转着蹭到一丝细发,落叶立刻弹开,打着旋落在地上,旁边站着一个黑衣人。
黑衣人目视前方,单手举起。
周围响起簌簌之声,声音极小,却也惊起几只枯黄的叶片,纷纷洒落。
四个黑衣人隐蔽在树林之中,透过不算浓密的树枝,远远的看着草屋,他们已经找了好久了。
暗月出手,极少有失手的时候。
但是森明的出现,确切的说,是剑灵附体后的森明,给他们极大的打击。
暗月一共六人,皆是狠辣杀伐之人,皆是凶残死士。西卫城主潘伯毅费尽许多钱财,极力培养出来的杀手。
但是令潘伯毅想不到的是,他们的第一个任务竟然会碰到惊羽传人,一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人。
他们铩羽而归,损失严重,六人中,功力最强的大月使、二月使身负重伤。
出现在草屋外密林中的便是剩下的四人。
这四人中,一女三男,功力虽不是最为出众,但也重伤了梁枫。
郑庄刚刚熬好汤药,送与梁枫服用。自从梁枫能够自己喝药之后,煮药的任务就交给了郑庄。
郑庄是丰饶城的大公子,几年之内就会立为王子,是丰饶城王位的继承人,地位尊贵。梁枫得知郑庄要亲自为其煮药,说什么也不肯,认为有损王者威仪。郑庄只好用命令的口吻逼他喝了下去。
即便如此,梁枫依然十分感动,更是对梁剑又痛又恨,心中暗自发誓,一定要抓住他,不能再让他为祸家国。
郑庄端着空空的药碗,刚刚走出草屋,忽然产生一种异常的感觉,一种危险将要临近的感觉。
他抬头望着远处的树林,药碗已然交到左手,右手微按剑柄,已做好拔刀的姿势。
嗖嗖嗖嗖,四声衣角荡开空气的声音,四个黑衣人已经站在草屋门前的院子里。
郑庄已然清楚他们是什么人。十几天前,他们引诱自己进入树林,设下埋伏,若不是梁枫舍命相救,自己恐怕很难逃脱。
同样是黑衣傍身,四柄弯刀反射着日光,发出刺眼的光芒。
黑衣刺客并不少见,但拿着弯刀的黑衣刺客却很少。
这是暗月的杀手。
郑庄心头一紧,依然是那天夜里伏击他们的四个黑衣人,面对他们的弯刀,自己只有躲闪,就连梁枫也接不下他们四人联手一击,至今凉梁枫仍然重伤未愈。
郑庄双目通红,握住剑柄的手指节出现道道白印。他们也参与了这个阴谋,国仇家恨,岂能不报,即使寡不敌众,战死便是。
女黑衣人眼现嘲笑的目光,“哼,死到临头,还故装镇定。老六,交给你了。“
被唤作老六的黑衣人嘴角一撇,不满的神色转瞬即逝。眼角瞥见了女黑衣人身旁一人冷冷的目光。
他是三月使杜德超,自从大月使云忠飞重伤,二月使杨天河经脉尽断,他就成了六月使实际的首领。实际上他也是四人中功力最高的一个。
五月使钟伟龙脸色阴沉,闭口不言。
六月使刘子晨冷笑一声,“那夜让你跑了,这次绝不放过你,对了,那个救走你的人呢?让他出来,我来会会他。“
郑庄微怔,也许他们还不知道梁枫身负重伤,看他们慎重的样子,一定是对梁枫有些忌惮。
也许可以利用梁枫拖延些时间,可是能拖延多长时间呢?拖延完时间,仍然要面对他们,又该怎么办?
实际不会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一旦被黑衣人看出破绽,自己将会面临生死考验。
“他是我的护卫,该出现时自然就会出现。“郑庄答道。
杜德超面色微变,目光如同两把利剑。
“据我们调查,你的护卫除了梁剑、梁枫两兄弟之外,没有哪个像样的高手了,更别说能够同时抵挡我们四人。“
“况且梁剑还是我们的人,对了,梁剑不是跟你在一起吗?他人呢?“四月使杜羽婷冷眼问道。
“这个叛徒,如果他在这,我一定亲手杀了他。“郑庄咬着牙说道。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而且他没有得手。剩下的就只有梁枫了,他在哪?“杜羽婷银铃般的声音听起来令人毫毛倒竖。
“莫非在草屋里?“六月使刘子晨淡淡的声音,听起来却很有力,显然功力不在四月使之下。
“他的主子在这里,他却躲在草屋里,莫非他负了伤?“四月使杜羽婷仔细观察着草屋,发现屋前有些散落的药草,印证了她的猜测,嘴角微翘。
“看来,我们猜的没错,救走你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梁枫,而且他硬接了我们四人合力一击,即使不死,也一定受了重伤。这次还有谁能救的了你?“杜羽婷得意的笑了起来。
郑庄脸色惨白,这么快就被他们看穿,自己该如何应对。
“你们不要得意,我还能与你们一战。“梁枫走出草屋,站在郑庄身旁。身形依然与平时一样挺拔,握住剑柄的手做好了随时拔剑的准备。
郑庄有些意外,转目察看,发现他发髻中渗出点点汗水,脚步也有些虚浮,想必是重伤初愈,远没到彻底恢复的时候。
就算如此,依然无法抗衡暗月四人。
“呦,你终于出来了,免得我们再去四处寻找。正好,可以一起除掉。“杜羽婷声音令人发寒。
“我是不会让你们伤害公子的。“梁枫沉声说道。
接着对郑庄低声耳语。“公子,一会儿我尽力拖住他们,你赶紧走。“
郑庄面色一变,如此自己也许可以脱身,但是梁枫却是必死无疑。梁剑、梁枫曾是自己最为倚重的护卫,尤其是梁枫,在他的心中更是重要。梁剑叛逃,如果再失去梁枫,自己身边几乎再也没有得力的心腹。
回到丰饶城,再想重振旗鼓,对抗梁剑和二弟,自己力量薄弱,如何是他们的对手。
郑庄犹豫不决,一时间,冷汗顺着脸颊流淌,被秋风吹过,划出道道痕迹。
梁枫没有听到郑庄的声音,转目察看,便明了郑庄心中所想。心中略微宽心,更是饱含感激。虽然大哥叛逃,我这个做弟弟的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甚至有可能被公子猜忌。可是公子不仅没有怪罪,还为我熬药喂药,深陷险境,还顾虑自己的安慰,心中一阵温暖。
“你们谁都跑不了,一个公子哥,一个重伤的护卫,这次任务还算简单。“四月使杜羽婷得意的笑了起来。
郑庄恼怒的喝到:“你高兴的太早了,我还有一个朋友就在附近。以我们三人之力,未必不是你们的对手。“
杜羽婷微微一愣,没想到他们还有一个人,不知道是什么人。
“哦,是吗?你那个朋友现在何处啊?不会是自欺欺人,自己给自己壮胆吧。随便编一个谎言就想蒙骗我们,既然你还有一个帮手,那就叫出来,让我们见识见识。“
郑庄脸色深沉,小声说道:“这个家伙,这会儿,跑哪去了?“
梁枫耳语道:“公子,情势危急,切不可莽撞行事,你一定要听我的,只有你顺利脱身,我们才会有希望,才能找他们报仇,为主公报仇。“
郑庄神色郑重的说道:“我是不可能丢下自己的属下的,只剩下我一个人,就算我能逃出去,又有什么用?“
郑庄剑眉倒竖,“梁剑已经背叛了,我不能再失去你。我郑庄绝不会贪生怕死,大不了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梁枫眼眸一片湿润,“公子,你不要义气用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郑庄挥手阻止梁枫继续说下去,“不用说了,我意以决,绝不独自苟活。“
梁枫满脸愕然,一时又急又气,竟说不出话来。
“你们说完没有。“杜羽婷说道。
“真是令我感动啊,一个急着找死,一个不想苟活“
杜羽婷冷冷的一笑。
“你们不用互相谦让了,今天谁都跑不了。“
“老五,这个人较给你了。“说着视线送到梁枫身上。
五月使钟伟龙是个瘦高的人,双眼盯着梁枫,露出不屑的笑容。很明显,对付一个重伤还未痊愈的人,是一件相对轻松的事情。
梁枫针锋相对,同样注视着对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按在剑柄上的手指出现道道白刃。
梁枫暗暗积攒真气,只要开始动手,就准备全力搏击,哪怕拼个两败俱伤,甚至搭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而郑庄需要面对的除了六月使刘子晨,还要对付三、四月使,后果依然很不乐观。唯一的希望也许就是森明了。
“森公子这会儿到哪去了?“梁枫暗自着急。
暗月四人多番试探,并没有发现草屋中还有其他人,便欲动手。
钟伟龙、刘子晨同时拔出弯刀,披向郑庄、梁枫二人。
郑庄迈步躲闪,举剑便刺,与刘子晨战在一起。
梁枫却没有任何躲闪的念头,出剑刺向刘伟龙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