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他还蛮在意我的。我压抑住上扬的嘴角，装作不经意地提问：“为什么会说我像她啊？”
“说不出来。反正，就是感觉，很熟悉！”
“那她现在怎么……”
尚未说完，九季风却是抢着说道：“她死了，她和她爹都死了。因为瘟疫和战乱。”
他的话突然又变得很慢很慢，这一刻我觉得他很轻盈，抓不住他，让人无法靠近。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甚至我不知道怎么安抚手足无措的自己。从没有一次离死这么近过，想着曾经我还附身在这个姑娘身上过。
我打心里不把她当外人，她应该算是我陌生的“姐妹”。
以前我还是柳娟的时候，我和九季风简直无话不谈。我们都把对方当做知己，好朋友。如今，九季风以为自己的好友病逝，定是百感交集。
“她离走前对我说的，我记得很清楚。她告诉我在村东头的那个大槐树下藏了有一些她做女工挣的一些银子，她要我照顾好自己。她乞求我好生安葬她父亲，她求我不要管她。她不希望太浪费钱。她什么都顾及到了，我以前，居然都不知道她这么心细。”语气里夹杂着沧桑，他看起来似是老去了很多。
我看着九季风，精神有些恍惚。那一刻，我变得迷茫，黯然。
他，究竟难过的是柳娟的死还是难过的是以为我死了。但不管怎么说，他的痛苦都是因为我的自私，我的附身导致的。
我如今又成为了尹竹鸢，万一尹竹鸢又是下一个柳娟怎么办？我把九季风招来府中是不是更容易让九季风再经历一次这种痛苦？
就在我心乱如麻之际，翠芸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呼呼哒哒跑过来把我从台阶上扶起来。“小姐，地上这么凉，怎么不到暖阁里待着。冻坏了又该如何是好？到时候秋雁姐姐又该说奴婢的不是了。”
“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我苦笑着被翠芸的搀扶走下台阶，挪了几步又转过头来：“我不知道这样会不会让你好受一些。你，还记得我曾经说过你很像我的一个好友吗？”
九季风听到我提起了和他很像的人，头也略微抬起了一点，表示在听。
“其实我的那个朋友早就忘了我；但是，我依旧傻呼呼记得他。我不过是还在假想着我们俩的友情和以前一样。我，努力把不好的回忆都抹去了。还挺有用的，真的。”我的眼神应该有些悲切吧！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九季风心叨叨着柳娟，又怎知我曾是那个柳娟。
九季风久久看着我，最后算是强颜欢笑挤出个笑容：“谢谢。”
他的声音很好听，即使现在变得凄凉空洞，也是清冽如潺潺涓流。
“不用。”我嘴角溢出一丝笑容，客套地回应。
话音未落，远处的一棵松树上的冰淞骤然掉落于茫茫雪中，无声无息。
“那，那我去忙了。”他试图迅速结束这段尴尬的对话，借口离去。
他又要忙什么呢？他一个护卫又有什么好忙的呢？
“小姐？“翠芸试探性地唤了我一声。她当然不知道我和九季风早就认识的事，自然好奇我怎么会变得健谈起来。
“没事。一个新手，以前也没做过这类的事，以后还得慢慢地调教。”
翠芸看上去不太理解，但也知晓我是在提醒九季风有些礼节礼仪尚有些许欠缺，不再追问。
“对了，小姐！方才夫人和老夫人前后都拿来了一套明天宴会的衣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