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了早膳,北极也便跟着自己的父母带着家里的随从再次出了城,来到了一座夫妻合葬的坟墓旁。这座坟墓修得很气派,由光滑清凉的大理石围砌而成。坟墓前立着一块精雕的石碑。说来也确实让人觉得奇怪,如此用心的石碑之上居然只刻了“救命恩人之墓”六个大字,就连署名也没有。
坟墓旁的环境也还不错,在这万物复苏的春季,花草树木争相竞生,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北极对着坟墓又是磕头又是行礼,礼仪可算是相当的周全。
“爹,娘,走,回去吧!”在行礼完毕之后,北极整了整自己的直裾,用手轻轻扫了扫额头上的灰尘说道。
北极的娘一把拉住转过身意欲离开的北极脸色庄重的说道:“孩儿等一下!”
北极回过身,瞪大了双眼,墨眉不由的往上跳动了一下,用一双犹疑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娘问道:“怎么了,娘?”
北极的娘看着北极一脸慈祥的说道:“孩子,今天是你二十岁生辰,如今你也到了弱冠年纪,应该举行冠礼了。”
北极挠了挠脑袋不解的问道:“娘,这加冠礼得先卜选吉日,还得由父亲大人主持,提前三日邀请德高望重的人来加冠,并且这些还得备好礼器在祖庙举行,我们还是回家慢慢再说吧。”
顺义老爷一脸严肃的敛容说道:“我已经找人算过了今日就是吉日,相关的礼器,我和你娘也已经备齐了,今日就这在墓前为你举行冠礼。”
北极一脸惊讶的看着自己的爹,难以置信的问道:“在这里举行冠礼?”
北极的娘插言道:“孩儿就听你爹的,今日就由你爹亲自为你加冠。”
北极心中有些不快的说道:“爹,娘,这冠礼可是孩儿成年的仪式,怎么能如此马虎了事,况且在此处举行冠礼也有违礼节,有辱我家身份。”
顺义老爷脸色凝重道:“百行孝为先,这是我和你娘商量过的事,怎么能说是马虎了?这墓中之人是我们一家的救命恩人,也就相当于你的再生父母,在这里为你举行冠礼并没有什么不妥。”
北极一脸为难,意欲再争辩什么,北极的娘拍了拍北极的后背道:“孩子,你向来都很孝顺,你也清楚你爹并非蛮横之人,这事肯定也有他的理由,你就依了你爹的意思吧。”
北极低着头,微咬着嘴唇挤出了些低沉的声音:“那好吧,孩儿听你们的就是了!”
顺义老爷露出欣慰的笑容开始为北极举行冠礼,这仪式刚刚开始举行,忽然从远处冒出几个身影纵马而来。
这些人停在了北极身前,为首的是一名锦衣华饰的年轻公子,长相凶恶,形态轻浮,神色嚣张,跟在他身后的几个随从也全都狗仗人势的表现出一副自以为是的容貌。
这年轻公子见了北极,一脸神气得意,坐在马上奸诈的笑道:“这不是北极公子吗?今日怎么在这山岭孤坟前举行冠礼啊,怎么你家祖庙不让你进吗?你看看这冠礼也没有什么像样的贵宾参加,实在是不合你平日里小邑命世才子的称号啊,再怎么说你家也是富贵之家也没必要沦落到在这举行冠礼啊。”
顺义老爷强作笑容的答道:“李公子此言差矣,冠礼这事是我做的决定,我这孩儿向来孝顺也就听从了我的安排,一切从简。”
北极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住了心中的不快插言道:“爹,别理他,继续举行仪式吧,早点做完,也好早点回家。”
李公子嘲笑道:“是啊,是啊,早点做完回家躲着吧,免得让更多的人看见笑话。北极公子你放心,这件事我是绝对不会跟别人说的,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李公子的随从也抬对仰天笑了起来。
北极心中本来就觉得委屈,听了李公子这一番话,心中越想越气,抬起头来用凌厉的目光看着李公子道:“李华生,今日就让你得意一回,不过我奉劝你休得意忘形,平日里你仗着你爹是小邑郡守骄横跋扈,胡作非为,日后要是让我遇到什么不平事,我一定会让你好看。”
李华生脸色一变,露出一脸恶相道:“北极,你不说这事还好,平日里你就爱多管闲事,处处与本公子作对,本公子也早就想找个机会修理你了,以泄我心头之恨。”
北极的娘听了此话心中焦急赶紧插言道:“李公子息怒,李公子息怒,我一定会好好教导北极,日后定不会再与公子你作对了,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与北极一般计较了。”
北极双眼一睁,墨眉一跳,挺起胸膛道:“娘,孩儿并非与李华生作对,孩儿只是为那些受了不平事的人伸张正义。娘不必为我好言相对,与这种人示弱只会降低了我们的身份。日后孩儿但凡遇到不平之事,不管对方是不是豪权富贵,依然会尽力而为!”
李华生冷冷的笑道:“北极你想要做清高的正人君子随便你,往后的事情往后自然见分晓,今日我就让你好好丢丢颜面,来人,去小邑城中大肆宣扬说北极在山岭孤坟前举行冠礼,顺便多带些人来看看热闹,最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还有那些读书人。”
“哎,好乃!”李华生的两个跟班领命纵马而去。
顺义老爷觉得北极确实是受了委屈,想到待会一大群人围着北极看他的笑话,心中有些不忍,也便对着北极说道:“孩儿,今日之事是为父的不是,这冠礼我看今日就不举行了,待父亲再挑选吉日一定将此事办得风风光光。”
李华生听闻顺义老爷此话故意出言嘲讽激怒北极道:“是啊,趁着这事还没什么人知道,赶紧躲回家去,免得让人笑话。”
北极面色严肃,双手理了理自己的衣襟对着自己的父亲说道:“父亲大人不必自责,父亲大人既然有此决定必定有所理由,孩儿以孝为本听从父亲大人的安排谁能笑话,那些无所事事,喜欢在人背后说三道四之人,理他做什么,还请父亲大人接着将这冠礼进行完毕。”
顺义老爷看着北极坚定的目光点了点头道:“好,孩儿你受委屈了,不过日后我想你一定不会后悔为父为你在此举行冠礼的决定。”说完之后,顺义老爷也便接着为北极举行冠礼。
北极本就是富贵公子,才学过人,平日里又好打抱不平,因此在这小邑城里早就声名显赫,李华生的两个随从来到了小邑城中一吆喝,这前往看北极举行冠礼的人还真不少,许多早已闻北极大名的读书人也想见一见北极的庐山真面目。
时值孟春时节,万物复苏,百花齐放,有一个人正巧也来到了小邑,只见这人相貌堂堂,雍容儒雅,一种尊贵的气质自然的流露出来。
这个人名叫岳在渊,三十来岁,本是江南一带有名的士人,当朝的大官,只因蒙受冤屈,从而免职闲居。没有了案牍的劳累,心中又怀冤抑的情绪,也就正好借此良机游山玩水,览观各地的奇观异景,以此来陶冶自己的心境。
今日这岳在渊撇下了随从,正好游玩到小邑一带,正当他流连风景之时,正巧遇到了一大群人簇拥着走向山岭,心中好奇也便跟在了众人身后一同来到了北极祭祀的坟墓之处。待他们赶到之时,北极的冠礼仪式也已经进入了尾声。
“这北极怎么说也是富贵之家读书之人,怎么会如此不知礼节,在这山岭之上举行冠礼了。是啊,是啊,这冠是成人之礼应该要在祖庙中进行才是,怎么能在孤坟前举行了……”人群中那些读书拘礼之人开始议论纷纷都觉得北极在此举行冠礼实在是有所不妥。
顺义老爷环顾了一圈围观的人群,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北极对于围观的人不管不顾,眼睛转也转的开口说道:“爹,不要管他们了,我们继续吧。”
李华生言语得意的笑道:“北极公子,今日我对你也算是以德报怨了,见你如此冷清简单的在这举行冠礼,特意为你请了这么多人来参加,你看现在是不是隆重热闹多了!”
北极偏过头板着脸正色道:“你安得什么居心你自己心里清楚得很,在下自问无愧于心,你就算找再多人过来我也无谓。”
李华生故意笑道:“是啊是啊,正所谓不知者不罪,北极公子虽然博学广识,只是唯独没学过礼节,所以这事还真不能怪你。”
北极理了理刚加的冠束,义正辞严的辩说道:“百先孝为先,父母之命岂能轻违!今日在下听从父母之命于此举行冠礼有何不可?倒是李公子你口是心非,故意找这些人来嘲笑在下,不知是有何目的,这与你的满口仁义道德似乎是大相径庭啊。”
这大多老百姓本来也就是来看热闹的哪里会管顾那么多礼节,加上这北极平日里时常帮助贫穷百姓,所以声名在外,此时也便有人开始相继附和起来:“北极公子是个仁义的大好人,平常乐善好施,对大家也是谦让有礼,就连对待我们这些贫苦百姓也是恭敬有礼。是啊,是啊,北极公子听从父母的安排一看就是大孝子……”
这李华生一看众人开始在为北极辩解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回过马头也便走了,北极则是继续进行自己的冠礼。那些看热闹的人们大多也只是图个新鲜,没一会也就相继散了,只有一人却一直很认真的站在原地看着,他就是岳在渊。
冠礼终于举行完毕,岳在渊向前迈出一步,儒雅有礼的对着北极拱手作了个礼道:“恭喜公子长大成人了!祝愿公子日后前程似锦、封候拜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