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为在杨晨的“另眼相看”下，坐了两个月冷板凳，怨气很重，在苗可面前说了杨晨不少坏话。
苗可再喜欢谢为，也清楚在什么都不懂的新员工谢为，和无师自通做出一套流程来的老员工杨晨之间，该怎么取舍。他和起了稀泥。谢为靠抱怨混了两个月工资。
罗远山送单上门，德佳再次和牡丹园签合约，杨晨进驻。谢为风凉话说了一萝筐，摆足架势看杨晨笑话，没想到最后却是媒体一气儿猜测杨晨是拍下牡丹园的富二代。就在他嗤之以鼻时，又传出与凤飞飞的绯闻。
这下子，谢为坐不住了。
大家的眼睛都瞎了吗？那个凤飞飞会看上穷得叮咚响的杨晨吗？一定是报纸瞎写一通。每当听到身边有人津津乐道这段男女情事，他总是大声斥责对方胡说八道。可怜民众对男女恋情生成自动围观模式，哪有人去听他。
谢为没心情工作了，反正他工作也没什么事做，打卡上班后，便只是呆坐。这时代电脑不普及，做为业务员，公司没有配备电脑给他，网络当然也是没有的，上网玩游戏当然是做不到的。
他不是没想过离开德佳。投了另外两家公司的简历，人家连通知他面试都没有，就这么石沉大海了。
得想办法在德佳站稳脚跟。准时下班后，在一家小店吃过面条，谢为四处闲逛，边走边东张西望，边寻思怎么在杨晨背后捅刀子。杨晨现在忙，常常整个星期没来德佳。
前面是一个汽车站，谢为避过上下车的人们，漫无目的朝前走，背后却有人喊：“谢为，你怎么在这里？”
这个声音传过来，谢为便皱了皱眉。邹玳手头的项目快收尾了，跟谢为无所事事不同，在ISO这个单子中，他不仅学会了怎么做认证咨询，还学会怎么跟客户打交道，怎么自信的在车间工人们面前讲课。
上了十六年学，真正让他觉得能学么东西的，却是杨晨给他的机会和手把手的教导。
他从客户工厂里回来，坐公交到这个站下车。在人群中，很快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虽然谢为嫉妒他，恨不得他出什么意外，但他对谢为可没有什么反感，于是出声招呼。
谢为尽量平复一下呼吸，转过身时脸上已换了一副笑容，道：“刚回来？”
两人的住处本来就离得不远，不过业余时间从没有来往。
“是啊。”邹玳疲惫中带些欣慰，道：“我想去杨老师那儿坐坐，你这是去哪儿啊？”
谢为脸色变了变，灵机一动，难道因为邹玳给杨晨好处，才有项目做？他笑得更自然了，道：“没事，吃过饭出来消消食。你要去杨老师那儿吗？一起吧。”
邹玳当然答应，两人一起转车，谢为才知杨晨原来住得这么偏僻。
黑蒙蒙的胡同，让谢为有一种随时挨闷棍的担心，他紧紧拉着邹玳的手，走得飞快，边走边问：“怎么没到？”
邹玳见他这么怕黑，忍着笑道：“最里那一家。你别怕，这儿治安不错。”
谢为心想才怪，丢下邹玳，跑到最里面的小院，起劲拍门。
胡同两边都有院落，杨晨住的小院位于最里左边，他却跑去敲右边那家的门，门倒是开了，灯光透出来，一个胖女人瞪着三角眼看他。
邹玳跟人道歉，说找错，拉着谢为来左边。门虚掩，从里面透出灯光。
邹玳轻轻敲了两下，门被拉开，谢为最讨厌的人出现在面前。
杨晨看见谢为很意外。人与人的缘份其实很奇怪，自打在人才市第一次见面，两人便互看不顺眼，要不是苗可坚持，谢为现在是不是找到工作还难说呢。
谢为一进屋，浑身一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报纸上那个漂亮女孩俏丽地迎了上来，巧笑焉然道：“你同事啊？快进来坐。”进堂屋搬椅子。
邹玳说一声：“我来就好。”跟着进去，一人搬了一张椅子出来，放在茶几另一边。
谢为指着凤飞飞结结巴巴道：“你……你……”心想，你不就是报纸上那个记者吗？
凤飞飞经常上电视，不过她采访的对象是领导，在燕京新闻上播，对于年轻人来说，这种枯燥的节目当然是不看的。不过，据说两人的绯闻传得沸沸扬扬时，燕京电视台这档子新闻节目收视率增加了两个百分点，至于是不是凤飞飞个人的魅力，那就不得而知了。
凤飞飞请他坐下，又问他喝不喝茶，重新换了新茶。她是不知道他对杨晨有意见，要知道，没拿扫帚把他拍出去就算客气了。
谢为低头想了一会儿，干巴巴问：“你就是燕京电视台的记者吗？”人有相像，指不定报纸上看不真切呢。
因为是杨晨的同事，凤飞飞的笑容比在采访时还亲切，甜甜道：“是啊。我叫凤飞飞。”
“嗡”的一声，谢为只觉大脑懵了，接下来别人说什么，全没听清。
邹玳见茶几另一头，一个中年男人坐在小板凳上翻着帐本，对来的人视若无睹，不由看了杨晨一眼，意存疑问。
杨晨笑道：“牡丹园的会计师，我们说话轻些，别吵到他。”
邹玳点头称是，声音轻了很多，请教项目收尾需要注意些什么，结束要怎么保持与客户的联系。
杨晨一一告诉他。
凤飞飞凝视杨晨，只觉他专注的神情特别迷人，痴痴看他，永远看不够。
谢为回过神，瞧见凤飞飞的神情，心想报纸上说的原来是真的，不甘心之余，问凤飞飞：“你怎么跟他认识的？”
凤飞飞却没听见，她的眼里只有杨晨一人，他说话的声音，他璀璨的眼睛，他专注的表情，完全没去注意到谢为和她说话。
谢为喊了她两声，又扯了扯她的衣角，她才侧过头，问：“怎么了？”
至此，谢为怎么还不明白凤飞飞对杨晨情根深种？可是要黑之，必先了解之，他又问了一次。
回忆过往，温馨无限。凤飞飞轻声道：“在牡丹园认识的。”
谢为大怒，早就知道做咨询师有前途，原来还能找到这么漂亮有名气有钱的女朋友。联想到杨晨不肯安排自己下厂，真是心肠恶毒，不由眼睛像箭，狠狠射向杨晨。
天天上报纸，谢为自认为一定有钱，其实凤飞飞收入比白领强，有钱人却算不上。
杨晨和邹玳说话，浑然未觉。凤飞飞却吃了一惊，这眼神好怨毒，一般出现这种眼神，伴随而来的，便是设局陷害了。他怎么要对杨晨这样？
吕范一头埋在账本中，对周遭环境充耳不闻，直到列出怎么修改的计划，合上帐本，这才发现来了别的客人。
杨晨和邹玳说完话，见吕范静静坐着，知道他找到方法了，温声道：“今晚先到这里，你回去休息吧，明天再改。”
吕范等的就是这句话，答应一声，和凤飞飞告辞，骑了他那辆二十八寸“凤凰”牌自行车，回家去了。
邹玳对凤飞飞在座，并没有觉得惊奇，他一向对这位半是上司半是老师的师兄十分尊敬，报纸上的事，他没有向师兄求证，只是本能认为以师兄的本事，不要说记者，就是再有能耐的女人，也会对师兄倾心。
吕范离开后，再聊十分钟，邹玳向谢为使个眼色，站起来告辞了。人家女朋友在座，当电灯泡是不好滴。
把两人送到门口，门才关上，凤飞飞便神色紧张道：“你要小心那个姓谢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