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八，正午
家家户户都忙着过节，所以街道上颇为冷清
偶有孩童出没，或是嘻笑打闹，或是独自踏着地面上的薄雪，自娱自乐
忽然，街道上驶来一辆马车，从车子所用的材料以及大气的外观，都显示着车主人不凡的身份
车内一青年撩起帘子，看向车面，注视了一会儿嬉闹的孩童，放下帘子，开口道：“十七，你跟在我身边多少年了？”
被唤做十七的黑衣女子愣了愣，旋即答道：“六年。”
青年放下帘子，轻叹了口气：“六年啊，时间过的还真快。”
十七沉默不语，许是知道十七的性子，青年倒也不在意
继续说道：“寻常人家的姑娘，十八岁的年纪早就成婚了吧？”
十七二话不说，跪到一旁：“十七誓死护殿下周全，绝无二心！”
听着十七那十分死板且毫无感情的宣誓，姜羿欢喜也不是，难过也不是
“你先起来，只是觉得你总是一个人，看起来孤单了些。”
十七起身坐回原位：“殿下多虑了，十七是殿下的兵器，兵器是没有感情的。”
“没有感情……”姜羿低声呢喃着，也回想起了跟十七相遇的场景
六年前
自己刚是及冠的年纪
虽然是众兄弟中年纪最小的，而且也无心朝堂，但也不免受到皇储之位争夺的牵连
虽无夺储之心，但也不得无防人之心
索性向身为第一杀手的好友借几名身手不错的杀手，求个性命无忧，即可
好友倒也大方，直接让我自行挑选，选了几名身手不凡的杀手之后，我的视线落在了一个角落
一个约莫十二三岁少女，静静的站在队伍尽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却十分凌厉
这么看也不像什么高手，可是在一群大老爷们堆里，她却是尤为显目的
“怎么？兄弟看上这丫头了？开窍了？不过这姑娘太凶残了，你还是别想不开比较好。”斐晔一副苦口婆心的劝告着
反倒更加诱发了我对这小姑娘的兴趣
遂一脸不相信的开口：“姑娘家家的，怎么会凶残？斐兄这是开什么玩笑呢？”
“啧，你别不信啊！我跟你讲，当初我师傅捡回这丫头的时候，就看见她手里揣着短刀，浑身是血，眼里冒着红光，身后躺着十几号人呢！那个时候她才八岁！八岁你知道不！”这丫头绝对是天生的杀手！
“你就扯吧。”我摇了摇头，断然不信斐晔的混话，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是杀人狂？
说完，我便走到少女面前
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不予理睬
“你……”话还没说完，斐晔将我扯到一旁
“你真看上这丫头了啊？”糟心啊，这丫头武力值这么高，这傻小子会不会被啃的渣渣都不剩？
“应该是？”
“什么叫应该是啊！能不能不是啊！”到时候师傅回来找人我上哪交代去啊？这丫头可不就是师傅现在的宝贝吗！都是当女儿养的，跟我们这些野生的都不一样！不就是天赋好吗！
“这样啊，那就是了。”
“这丫头，我没办法，你自己去说吧，会不会理你就不知道了，顺便告诉你，这丫头特别喜欢好吃的！”
“那就多谢斐兄了。”
“好说好说，谁让你是我哥们呢！”诶，就是不知道老头子会不会打死我
再回到少女面前，少女仍是脸上无甚表情
“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带你去玲珑阁吃点心。”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点心”这两个字，少女的眼神有了一丝松动
“十七。”
“十七？为什么叫十七？”
“名字，我已经说了。”
“呃……”
“吃的，记得付清。”
“好！”
利用美食拐到十七之后，十七便开始陪伴自己左右
到底是好友尊师的爱徒，自己活到现在，大抵是十七的功劳
不过自三年前父皇下旨赐婚，迎娶了欧阳婧之后，十七便比之以往更加冷漠
偶尔接个刺杀的任务离开个把天，也开始成了常有的事
只是，她不说，我也没理由责问
“月底，我要离开。”十七说出的话，将姜羿飘的大老远的思绪，一把扯了回来
“离开？去哪？”姜羿猛地拽住十七的手臂，一脸紧张的问道
十七看了姜羿一眼，掰开姜羿的手，推开：“回师傅那边，你已经不需要我的保护了。”
“我……”
“当下局势已定，太子登基势在必行，五皇子与叛党均已剿灭，九皇子殿下为太子党，自然不会再有性命之忧。”
“好。”你说的每一句都没错，而且我也没有挽留的理由，我们只是主仆而已，不是吗？
“嗯。”得到答案的十七，顿感心头一阵失落，却也不想去思考其中原由，赶走心里奇怪的情绪，十七依旧是那个十七，冷漠，强势，无情的杀手
忽的，车外传来马的嘶叫声，马车重重的向右一侧，十七扶住姜羿之后跳出车外
姜羿赶忙掀开车帘向外望去，只见不远处十七与几个蒙面人缠斗
眼看着十七背后的蒙面人就要偷袭成功，姜羿大喊“小心！”
十七险险避开偷袭，邹了邹眉头，暗自责备自己疏于练功
而下一瞬，十七便瞥见正慌忙逃窜，躲避着蒙面人的姜羿
十七暗骂失策，同时振开自己的对手之后，奔向姜羿
好在周围的暗卫离得不远，及时赶到
才使的姜羿和十七平安无事
正打算打道回府的时候，十七的余光瞥见右边房顶一点光亮闪过
下意识的挡在姜羿跟前，却被箭射中了左臂
“十七！”姜羿喊着十七的名字，上前扶住十七
看着十七迅速失去血色的脸庞，姜羿心头的愤怒几乎要溢出胸膛，朝着暗卫厉声喊到：“还在等什么？快追上去！格杀勿论！”
“姜……羿……”
“我在！你别说话，我们马上去找斐晔，他肯定能救你的！”说着，姜羿慌慌张张的搂起十七，想要抱到马车上
可没等姜羿把人抱上马车，十七却已经失去了气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