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光悠悠的照进屋子里,穿着白色褥衫的陌皈珝起床,揉了揉太阳穴。
他被带到王府后,王府的下人恭恭敬敬的替他安排好了向阳的院子。也没有给他提什么要求,限制他的自由。只是他能明显的感觉到王府中人对他的疏离,看他的目光也满是谨慎。
“碰!”
门被大力推开了,站在门外的人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陌皈珝。
陌皈珝一开始被门外突然照进的阳光晃了眼,等那个人进来,他才看清楚他的样子。那是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哥,手持一把竹骨折扇,头戴玉冠,一身白底银色竹纹锦袍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把手伸出来!”
来人打量着陌皈珝,眼神里的敌意就快要满出来了,话语间毫不客气。
“你是谁?”
陌皈珝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了这个人,缺也不想就这么随意的受人差使了。他缓缓拎起桌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点水。让他意外的是,这一夜未换的茶水竟还是温热的。
“我是王府里的大夫,今天是来给你检查的。”来人似笑非笑的盯着陌皈珝,“王府可不是谁都能进的,谁知道你有没有得了什么不干不净的病!”
这已经是明面上的侮辱了,陌皈珝面不改色的喝了口茶。
“不必费心了。每个乐师舞者入宫都是经过检查的,我也不例外。昨天我也是刚从宫里出来,想来不会在宫中或者王府的马车里染了你说的那些病了。”
“皇宫的那些个草包御医说的话可作不得准。”
来人也不恼,仍旧是似笑非笑,只不过眼神不再表露出那么露骨厌恶,反而多了些深意。
陌皈珝不由得开始打量来人,这个世上正真有资格说那些能力超群的御医是草包的,也就只有鬼谷毒师——鬼余生,素竹公子——沈郁,苗疆圣女——缪兰。这人身着竹纹锦袍,看样子十有八九是那个叫沈郁的了,与画像里的样子倒是相差无几。
“沈公子怎么来这儿了?”
王府的管家听到动静赶来,头疼不以。沈郁是吩咐下了过,肯定动不等得,至于陌皈珝,王爷对他到底是个什么的态度,他也不清楚。现在只求这两个人别闹出事情来才好。
“没什么,想帮王爷看看这新来的人干不干净。”
沈郁笑着说到,还挑衅似的冲陌皈珝挑了挑眉。
“这就不必沈公子费心了!陌公子是宫里赐下来的人,若是为难他,宫中的面子抹不开。想必您也是不愿给王爷添这些个麻烦的。”
管家哈腰低头,苦口婆心地劝到。
沈郁瞟管家了一眼,直到看到管家像是要腿软地昏过去了,才冷哼一声,不情不愿地松了口:
“算了,我今天找王爷还有事,就不跟他这种人浪费时间了。”
说罢一甩袖子,自顾自地走了。
管家也在朝着陌皈珝作揖后,急急忙忙地离开了。
陌皈珝看了看门外的阳光,起身将门合上。现在阳光底下还不是属于他的地方。
“主子?没事吧?”
一道声音轻轻地传来,却不见人影。陌皈珝重新坐在了凳子上喝茶。刚才没有细看,原来这茶壶下有个精巧的小炉子镶在桌子上了,炉口与桌面齐平,炉边还裹着金嵌着玉,炉子里放有煤块,一直热着这茶水。明明只是个小院子就有这样的待遇,这王府到是有够奢侈的。
“自然是没有。”
“属下无能,始终无法靠近摄政王起居的院子。”
“无碍,以前你们连王府都靠近不了,如今能进王府还是因为有我在里面接应,靠近不了那人住的院子,才是正常。不然我都要怀疑这是个陷阱了。”
“可就算如此,属下进出王府还是十分不易,成不了主子的助力了……”
“这也没办法,接下来的事我会自己小心。没有要事不会找你们的,毕竟这里过于危险,你们都是父亲的旧部,我不希望你们出事。”
陌皈珝合上眼,叹了口气到。要不是因为摄政王的恶行已经罄竹难书的地步,无人敢与之为敌,百姓叫苦不迭。他才不愿如笼中之鸟般待在这个地方,趟这一池浑水。
“难为主子在这种地方委曲求全了。”
“现在朝堂上水泼不进,只有在那个人的身边才能想办法进入朝堂,插手朝政!这是我同意了的事,你们无需自责,王府外的部署就交给你们了。”
知道自己的属下是担心自己才冒着危险来的,陌皈珝这回难得的多说了些话,想让他们安心。
“是!到了王府侍卫换班的时间到了属下告辞。”
“去吧。”
陌皈珝放下茶杯,看着杯中泛着涟漪的茶水,不禁失神地想起昨天的情形。
秦珸说自己是他的人了?到底是什么意思,陌皈珝可不认为秦珸会这么简单就被自己迷住了。昨天秦珸的眼神里确实充满着兴味,可陌皈珝却觉得秦珸那兴味的眼神里更多的是审视。真是个奇怪的男人,有着叫人完全琢磨不透的心思。戒备心那么强,也不知道会不会再来找自己。要是就把他扔在这一方小院里不管了的话,自己出卖色相留在王府是为了什么?
“呵!”
胡思乱想了一堆,陌皈珝不禁觉得自己很好笑,自己什么时候也成了这么容易失了冷静的人了?果然还是太在意昨天的事了吗?哪怕自己与秦珸间没有任何越界的行为发生,但是自己带着勾引秦珸的心思的!虽是无可奈何才有了这样的心思,自己心里也不愿承认,可终究还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不由得自我厌恶了。
此时的秦珸完全不知道自己让一个本性淡泊的男人失神了许久。她现在正看着一脸不快的沈郁在她的面前唠叨。
“说真的!我觉得那个男人长得也就一般……”
“我不在乎他的长相。”
秦珸仰头扶额,宽大的袖子掩住了半边脸,却挡不住她嘴角的那抹笑。
沈郁感觉自己的下巴就要掉下来了,别人不知道秦珸是女人,他可知道!所以她现在是为什么笑?因为陌皈珝吗?这不是发春了吧!
“你刚刚好像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说来听听?”
秦珸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沈郁的身后,那看似愉悦的神色,明显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
“啊!我就是想起来还有一本医术没有看完,我先走了!”
“去吧,就是别忘了,你进这王府前答应过我什么。”
秦珸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沈郁看到他的神色也不再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当初秦珸答应让自己进王府,是因为自己承诺决不插手秦珸的任何计划,如今秦珸这么提醒自己,是想告诉自己陌皈珝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也就不是自己能管的了。
“别再为难自己的身体了,有时间还是让自己放松点好。”
沈郁提醒了一句,没等到秦珸回复,就转身走了。
秦珸勾了勾嘴角,重新坐在了书案前,批改奏折。放松一下?她的身体自己清楚,短时间没什么问题。怎么感觉沈郁比她还焦急。真正麻烦的时候还没有到,她可没有自乱阵脚的习惯。不过放松吗?还是再看看吧。
陌皈珝要是安分守己待在王府里,就不用她多费一份心了,她还没有主动对付陌皈珝的意思。
今天来王府的那个人直奔着陌皈珝在的院子去了,也不知道想做什么,她没管也没放纵,能进来王府是他们自己的本事。只要不过火,她就可以随他们闹,毕竟这是先皇欠他们的,她就当替慕容璨还着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