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将数据又在心中默默的数了一遍,欣喜不已。这是自己数年来开拓的成果,已经快赶得上交州这等在大汉十三州里排行垫底的弱州了。忽然间,所有的烦恼都不翼而飞,此刻的他有种幸福的成就感。实际上他并没有从中获得太多的财富,也没有因为权力带来奢华的享受,反而被权力所拖累,忙忙碌碌,一刻也不得闲。
可他就是喜欢这种感觉,如同老农辛苦的伺候了一季土地,终于有了收获。他收获的不是土地带给他的丰厚回报,而是辛苦后得到回报的喜悦和实在。
人可能就是这么善变,在此之前他对权势毫不眷恋,只以成仙了道为目标,可如今他却在追求着自己应得的权利。人性大概就是如此吧,当你曾经不敢奢求的东西变得唾手可得时,反而不会太过在意了。既然他已经有了元神,只要有足够的信徒就能快速成长,那他为何还要在意这些呢。如果仅是重复的去追求,那岂不是人生很无聊,缺少了许多乐趣。他想要得到权势,那是他以前所不曾接触到的,就如同一个小孩子渴望新的玩具一样,渴望着权势。在他的想法中,权势不仅可以带来信徒的增长,还能够让他享受到别样的成就,就如同自己指挥下的截教开拓一般。
遐想了一阵,孙权又回归到现实,对晓云道:“这样的开拓模式实际上对于截教所有的信徒都不公平,你传我命令下去,只要是截教信徒,凡是开拓满六年的,都可以免费分到一百小亩良田和相应的农具。日后舟山、夷州也要实行丹阳的模式,设置官府进行统治。”
晓云却如猫一样吓了一跳,用有些尖锐的声音道:“那岂不是后年就要给舟山群岛上的信徒分地,那时候我们也就没有舟山结余下来的二千万石粮食去支援其余地方的开拓了。”
孙权安慰她道:“等明年过去,迁移到夷州的难民也能够自给自足了,无需在支援了。”
“可我们还有三百万山越需要迁移到交州去,这些人迁移需要的粮草又有谁来提供呢?”晓云不服气,翘起的嘴都能挂上油瓶,哼声道,“难道就凭夷州难民开拓的产出,恐怕荒地变为熟田还需要时间吧!到时候,他们一季亩产能够超过一石,一年三季能有三石,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到了这会儿,孙权再也忍不住了,如果刚才晓云如同白莲一样圣洁,那么此刻就如娇巧俏丽的少女。他伸手一勾,晓云就像是云朵一样,自然的滑入他怀里。孙权先是一愣,心想我这是怎么了,又低头看见晓云翘红的脸蛋,红扑扑,宛若傍晚时分的一轮红日烧红了半边天。
孙权伸手刮了刮晓云的鼻子,柔情道:“小财迷,信徒们是如此信任我们,我们不能对不起这份信任而过于贪婪,只给他们温饱而将他们口袋里的最后一个铜板拿走。神和信徒之间是对等的交换,神给了信徒精神上的安定,信徒给了神自己的信仰。我们也是一样,他们给了我们权势和财富,我们也要馈赠他们安定和富足。”
“还有,你真当我对截教不闻不问吗?至少我还知道交州牧张津如今已经成了截教大长老。”说着,孙权又忍不住轻刮了晓云鼻子道,“靠着张津举整个交州之力的支持,我们明年可以往交州移居三十万山越信众,都是以荒废的上好土地为基地向外四周扩。不仅基础好,背后还有城市的支持,比之前一片蛮荒状态下开拓要容易很多。只要一年就能年产五石,两年产六石,三年可称为熟田。这样的基础,我们可以第二年移居五十万人,第三年移居八十万人......在不受干扰的情况下,只要五年的时间,我们就可以将三百万山越信众全部移居到交州。五年内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轻易的办完,你还有什么不满意,还要贪求些什么呢,钱财不过身外之物,不需要那么多。”
原来,这张津虽然是堂堂的士人,却比较迷信,对谶纬之学十分着迷。也不能怪张津一个人搞封建迷信,这本来就是东汉时代的一大特色。儒家在东汉有内学和外学之分,这样的分类是在光武帝之后形成的,当时的士族都把自己的一套内学奉为不传之秘。内学就是谶纬之学,也就是神学迷信,如求签、预言之类的,都属于谶纬之学,而后来一般意义上的四书五经则被称为外学。
至于为何会这样,究其根本,还要算到汉武帝头上。起头的是董仲舒的天人感应,中间因为汉武帝征匈奴,导致瘟疫不断的被游牧民族制造出来,用于战争目的。瘟疫本质上就是病毒细菌,人感染过后一般都会有抗体存在。可问题是瘟疫不断的被制造出来,不断的变异,越来越强,死的人也开始越来越多。导致其后几百年间,瘟疫不断的席卷中原。病毒这玩意,可不认人,也不管你是贵族,还是黔首,都是通杀。可以说,当时的人,性命都是不能自主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染病,被老天爷收走了。
人越是脆弱的时候,也就越是迷信。像灵帝在位的时候,爆发了五场大规模的横跨数州的瘟疫,至于小规模的更是不计其数了。每次都是几百万几百万的人死去,大量的黔首吓得离开自己祖居的地方,成为流民。而太平道能够发展到最后席卷大汉八州的地步,瘟疫就是其中一个原因之一。太平道靠着在这个时代稍显完善的医疗水平,假借符水之名,在流民中发展信徒,让他们成为日后支持自己的力量。可以说没有瘟疫和世家豪族的贪婪,就不会有如此多的流民和发展信徒的大好机会。
当时,截教开始到交州传教,却受到了交州牧张津的阻挠,不惜通过州牧大权禁止截教的传播。开始的时候,截教内的高层还认为张津这个人对如同太平道的截教比较警惕。可后来,仔细一看,不是这么回事。张津这个人本身就比较迷信,谶纬之学也研究的比较深入,来到交州后接触了从林邑传过来的婆罗门教,顿时就痴迷上了,恨不得倾自己所有来供婆罗门教传教。而这次阻挠截教传教,就是受了婆罗门教祭司的怂恿。
当时,截教内部一商议,决定请圣师于吉出马,去劝服张津,最好能够让他归顺截教。于吉被请出山后,就直奔交州,去拜会交州牧张津去了。张津闻知于吉来访,顿时大喜,命人设宴款待,自己以大礼相迎。至于张津为何要如此,可不仅仅是于吉卖相好,鹤发童颜,如不老仙翁。关键是于吉的名号在东汉响亮了超过一甲子,也就是超过了六十年。按照张津所知,于吉已经百岁开外了。放在东汉这时候,这可是了不得的事情,当时黔首活不过三十属于正常现象,士人们活不过四十也属于正常现象。而于吉却活了一百多岁,放到现在,就如同我们忽然发现有个人活了三百年,要么是个怪物,要么就是个神仙。
在张津心目中,于吉就是个活神仙。这一回,活神仙来劝张津,张津顿时就有些犹豫了,这截教到底该不该禁呢,他心中不禁打了个大问号。
这时,于吉就趁机劝张津说,你信奉的不过是个伪教,没有真神,它那些经书上说的都是骗人的。而我们截教不会骗人,不信你今晚沐浴更衣,焚香祈祷,我在一旁为你祷告,太昊青帝必会降尘相见。
张津一听,就依于吉的话,想要看看是不是真的。结果当然是真神再降,虽然不过停留了片刻就自归去,也未说什么。可张津却已经体会到了什么叫神威,什么叫神恩,对太昊青帝拜服的五体投地,至于那婆罗门教理所当然被他给铲除了,理由是没有真神,又得罪的太昊大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