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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仁义智勇

走在人流如织的繁华街道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沿街小贩,讨价还价,喧嚣不止。可孙权的心,却是前所未有的宁静,红尘纷纷扰扰,亦不过是他澎湃的鲜血,在身体内流淌。他面带着温笑,静静聆听着内心的召唤,那滚烫的热血在奔腾不息,永无止境。

多么美妙的世界,物我两为一,动静皆相宜。

孙登的两只小眼睛,圆溜溜地瞪自己的父王。年幼的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他有着身影似青山般坚韧挺拔,胸怀似大海般广博伟岸的父亲,又有何人敢欺负他,又有何人敢与他为难。

孙权的心仿佛是和儿子贴在一起,他内心的每一次跳动,孙权都能准确地把握住其中的脉搏。

在这闹中求静,心中盛神的时刻,孙权仿佛化身为冥冥之中的神袛,仁爱地看着孙登,又似古老的存在,带着荒古浩浩荡荡的莽荒之气而来,平淡又深远道:“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昔者,文王在上,于昭于天。周虽旧邦,其命维新。人如此,政如此。自强之道,要在维新。苟欲得天下之大利,而终不为觊觎者害,强也。强者无恒,其要在新。维新之道,趋其利,避其害,得其荣,舍其辱。故非以仁义外示于人,而内藏智勇,不可达于利,而避其害。”

孙登小眼睛眨啊眨,情不自禁地挠了挠头,他觉得父王说的好有道理,可道理在哪里他却又闹不明白,颇有些云山雾绕,不知所以。只好含着手指,用水汪汪的眼睛,巴巴地望着孙权,期望着父王给他详细的解释。

看着儿子那似懂非懂、朦朦胧胧的可爱模样,孙权温柔地笑了,恰如春天来临,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痒痒的,舒服极了。大概在儿女的哺育问题上,人与动物是共通的,没有差别的。母狮会手把手的传授幼狮捕猎的技巧,雄鹰会狠下心来教会雏鹰飞翔的能力,而人总是会不厌其烦地尽量的传授子女立身的根本。即使道理高深晦涩,如山一般让人望而生畏,如海一般深不见底,为了自己心中的所爱,父母也会拿出愚公移山,精卫填海的精神,矢志不移地把道理掰碎了,嚼好了喂给子女。

孙权慈爱地抚摸着儿子,柔声问道:“是不是有些不明白?”

孙登小脑袋郑重地一点,‘嗯’了一声。

孙权又问孙登道:“你刚才,心中是不是在想,即使没有你两个表哥的帮助,你的那些玩伴也不敢拿你怎样?”

孙登一听,小嘴惊得合不拢嘴,那表情仿佛是在说:你怎么知道的?

孙权抚摸着儿子的头,笑道:“其实这不难猜,如果你是走在前面的狐狸,那我就是跟在你后面的老虎。动物们之所以畏惧你,不是因为你有锋利的爪牙,可怕的力量,只是因为你背后有着我这头老虎护着。可是你想过没有,要是有遭一日,老虎不在了,而你的小伙伴们也长大了,成了草原上的鬣狗,他们不仅单个力量强壮,胜过你一筹。就是集群作战,也是狮狼避退。到时候,你这只小狐狸又该怎样面对这一群虎视眈眈,又心怀怨恨的鬣狗。”

孙权这么一说,孙登不由的陷入考虑。孙权待儿子沉思了一番,方才又道:“所以,这人虽为人,却心有不同。有人似虎,有人似狐,有人似狼,有人似狗,就好像自然界中的各种动物,唯强者方能制众。只是人和动物却又不同,动物是依赖爪牙之利,以此称强;人却是依靠权衡利弊,方才制胜。”

孙权又问孙登道:“我且问你,若是在爹和你娘之间,你只能选择一个,你愿意选谁?”

说着,孙权又笑意盈盈地补充了一句,道:“可不许说谎哦!”

孙登眨巴眨巴了他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咬着手指,欲言又止,最后带着稍许怯意,小声地问孙权道:“爹,你不会告诉我娘亲吧?”

孙权好气又好笑地摇了摇头,道:“不会!”

孙登这才鬼鬼祟祟地朝四周张望了一下,咬着孙权的耳朵,小声道:“我选爹你!”

说完,还不忘补充一句,道:“可不许告诉娘亲呦!”

孙权也被这童真所感染,神神秘秘地轻声问道:“为什么不选你娘?”

孙登小脸一苦,仿佛想起了什么痛苦的回忆,道:“怕被打屁股。”

孙权看着儿子苦瓜般的小脸,感觉颇具喜感,不由喜笑颜开,搂着小鬼头亲了一口,道:“其实你娘也是和我一般爱你,只是方式不同,她的方法让你畏惧,我则让你感到亲近。你以后记住了,这种让你主动靠近我的力量,就叫做仁。仁就是让别人对你感到亲切,主动向你靠拢,乐于为你所用。”

小鬼头听了,眼中闪过一道亮光,似有所悟。

孙权又问孙登道:“那我再问你,若是你喜欢的那些好玩的,好吃的,爹日后都不再给你,全都分给你的弟弟妹妹,你愿意吗?”

孙登立时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生怕孙权是这么打算的。

孙权笑道:“爹把你们喜欢的东西,分配到你们手中,既不多给,又不少给,让你们每个人都能得到自己喜欢的,又不让你们觉得偏心向某一个人,这就叫公平合理,也称为义。当你做事公平合理,别人就不担心他人多得,自己少得,可以放心的把分配利益的难题交到你手上,大伙也就自然而然地相信你,听你的话。”

孙登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孙权。那表情仿佛是在问:难道我想当孩子王就这么简单就行了?

孙权笑抚孙登的小脑袋,道:“当然事情既不是这么简单,也不是很难,关键看你是否有这个智慧和勇气,去把仁义的道理化为实际的运用。刚开始的时候,你可能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你就要去思考自己该如何让别人靠近自己,如何抓住机会体现自己做事的公平与合理。只有你时刻磨练自己,仁义才能成为你身体的一部分,可以不假思索的运用。但是只有仁义还不行,又得做到不偏私。当你偏向别人时,仁义就变得纯粹而不能长久。当你偏向自己时,别人会觉得你行事诡诈。唯有互利互惠,合作共赢,方才是仁义之道。这其中该如何把握,就要考校你仁义背后的智勇有多少了。能否不断地改进,能否勇敢地坚持。”

孙权说到此处,忽然话题一转,问孙登道:“你早上不是吵着闹着要跟我学飞檐走壁的功夫吗?如果你能不用以前的老方法,而用我的新方法,让你的小伙伴都乖乖的听你的话,那我就教你这功夫!”

孙登听了,小手一拍,惊喜道:“真的?咱拉钩上吊,骗人是小狗!”

孙权呵呵一笑,道:“好,就依你,骗人是小狗。不过,你也要依我,把事情办成了。”

孙登仿佛怕老爹不信似的,小胸脯一挺,似小大人般信心满满,又尾巴翘上天,牛皮哄哄道:“以前我那是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凭我的聪明,还不简单。”

孙权笑而不语,略一沉吟,方才道:“有赏就有罚,若你完不成任务,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孙权说得甚是温和,仿佛不是在谈惩罚,倒像是在给予奖励一般。孙登虽不至于害怕,却也是支支吾吾,不肯给个答复。

于是,孙权就对孙登道:“这样,我们就以三个月为期限,若你三个月内无法完成,我虽然还可以教你功夫,不过却是最简单的入门功夫,同时又要开始削减你喜爱的东西,限制你做自己喜欢的事。每半个月削减一次,若是再有三个月没能完成,我可就要学你娘亲般打你小屁股了,一次比一次要重的。”

说着,孙权搂着孙登的手,不怀好意地在孙登小屁股上捏了一下,让他小心自己屁股到时候开花。

孙登仿佛是受了惊吓的小白兔,立时两只小手向后一别,护住自己的屁股蛋子,好似孙权真要打他屁股一般。本来信心满满的内心,也开始发毛,害怕起来,担心真就有个万一,那可坑苦了自己。遂苦着小脸,巴巴地问孙权道:“爹,您不会是来真的吧?”

孙权吹胡子瞪眼道:“那还有假,看你小子刚才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老子心中就来气,非得打打你这嚣张气焰不可。”

孙登见老爹给他来真的,想到那可怕的后果,不由的脑袋有些耷拉,提不起精神来。

这时,孙权却转而诱惑道:“不过,依我看,你小子如果肯去骄去躁,踏踏实实地用心思考,这事情还是能够办成的。到时,你爹这里,从最好的‘五龙盛神法’、‘灵龟养志法'等七种最高内功心法,到各种轻功、武学招式,任凭你想要学哪种就学哪种。就是没有合适的,爹都想办法召集人给你量身打造一部适合你的功法。”

这一提起武功,孙登立时就来了兴趣。不由的神飞物外,想象自己能如老爹一样飞檐走壁,不仅帅到没边,就是老娘要打自己屁股的时候,也可以借着轻功遁走,少受皮肉之苦。一想到这些,孙登的小心肝就扑腾扑腾地乱跳,热血上涌。

于是,孙登最终还是在孙权又哄又诱下,点头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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