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是谁!流波山上,天地间独一无二的夔牛!
本来好好的和兄长住在东海底七千里的流波山里,吞吐精华,闲着无事唱唱歌,弹奏一下自己发明的各种乐器,无忧无虑地过着快乐的日子。
可是有一天,大哥出海时,见到了九天玄女,从此迷上了她,最终却因此丧命,被那个人族之王轩辕氏做成了战鼓,助他打败了蚩尤。
那时,它还小,心痛于兄长的遇害,一心要为兄长报仇,结果,误落陷阱,在即将遭遇和兄长一样的命运时,是那个美丽的姐姐救了它。从此它就以她为主人。
主人不叫它夔牛,叫自己夔儿。
主人带着它,要去寻找一个漂亮的、坏坏的大哥哥。然后,她们来到这里,最后,大哥哥变成了石像。
主人离开的时候,叫它等着,看着那变成石像的哥哥,她会回来的。
开始的时候,它天天忙着研究怎样发明新的乐器,怎样编唱更好听的歌。
湖底因为它的歌声和乐器弹拨发出的天籁之音而变得生机盎然。水草丰美,湖底的山上也长满了各式各样的美丽的水生植物。各类鱼族也爱来找它玩乐。
可是,它等啊等啊等,不知人间过了多少岁月,主人都没回来。
它等得没有了快乐,没有了思想,没有了记忆,忘记了怎么去做曾经最爱做的事——唱歌和弹奏各种乐器。
原来,只要不去一直想,不论快乐的还是伤心的,都是可以遗忘的。
夔儿……
是谁在叫?这是它的名字,天地间独一无二的夔儿!
只有一个人叫它夔儿!
主人!主人主人主人……
“主人!”终于,可以不仅仅是在梦里叫了。咳咳咳,声音嘶哑了点,没关系,太久没说话了。
“啊?!”陆离有些惊住,这怪物还会讲话,还叫这女孩主人!
但接着,让他呆上加呆的事情发生了:大怪物不见了!却有小东西:像海马,但又有一只龙爪一样的足;像龙,却没有犄角。似人一样,有着大大圆圆的双眼,扑闪扑闪的,就像卡通片里的那些萌宠!
只见它在女孩周围游来游去,不时伸出舌头舔舔脸,舔舔手,不时跳到她的肩膀上蹲坐着。
那样子,分明是一只小狗狗。陆离不禁想起妹妹小末末养的那条小泰迪。
女孩也由着它闹,不时娇憨地逗逗它,水里一下子充满了她们的笑声。
怪事见多了,陆离已经见怪不怪了。
久别重逢的主仆二人稍稍叙旧完后,终于想起了被晾在一旁的陆离。
“它叫夔儿,刚才你见到的是它的本体——夔牛。”女孩终于好心地给他介绍。
夔牛?
他看看夔儿,稍稍陷入思考,搜索脑海中有没有相关的信息。
夔牛!
搜索了一会儿,他猛拍了一下脑袋!
据《山海经·大荒东经》记载,夔牛是上古时代神话奇兽,生于东海流波山,其形状如牛,全身灰色,没有角,只有一只脚,每次出现都会有狂风暴雨,身上闪耀着光芒,两眼发出像日月一样的光芒。
传闻夔牛的吼声像雷声一样震耳,据说黄帝战蚩尤的时候,得九天玄女指示,使计捕杀了夔牛,用它的皮制成鼓,并用夔牛的骨头做鼓槌,鼓声一击响彻五百里,再击千里,震慑敌兵,最后打败蚩尤,威服天下。
此夔牛与彼夔牛是同一品种?
陆离看着面前小小的萌宠目瞪口呆!那小小的一只夔牛(不如叫蜗牛算了),睁着萌萌的双眼看着他。
看着这双眼,陆离很难把眼前这个漂亮的小东西和刚才那露出森森白牙又丑又黑的大家伙联系起来。
小夔牛扑闪着眼睛看着他。眼里充满了迷惑。
“咻”的一声,小夔牛干脆飞到他身边,像狗一样地闻来闻去。
这人身上有什么既熟悉,又不完全熟悉。
它绕了几圈,又闻了好几下,终于又回到女孩肩上,困惑地看看女孩,又看看陆离。
女孩朝它点点头,又摇摇头。也不知二人,不,一人一兽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它不是?……这个……那个……流波山……”陆离手指小夔牛,抓头搔耳地在那里支支吾吾。
“嗯。”女孩抚抚小夔牛,淡淡地看着陆离,一下子显得有些老成。
她上下打量着陆离,神秘地但笑不语,眼神中还有看好戏的促狭。
“先找一个舒服点的地方吧。”她不由分说,径自往前去。
“舒服点的地方?这里一片焦土,哪里都一样,还有什么是舒服点的地方!”他看看周围。
那小夔牛听他这么一嚷嚷,羞愧地低下了头。“主人主人主人……”喊来喊去只是这么一句话。
“嗯?”女孩爱宠地笑着敲了一下它的小脑袋,“没事的,修复就可以了。”
“哦。”是啊,它眼睛一亮。
女孩拉着陆离席地坐下,不明缘由的陆离像个傻瓜一样张着嘴,不知她们在说什么,就傻愣愣地跟着坐下。
只见小夔牛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一个物件,然后身上光芒大现,就像刚才对他发怒时一样。霎时,湖底又亮如白昼。
他定睛一看,原来那小东西手里拿着的是一个像竖琴一样的乐器,大小和它的身形相配,也不知它是怎么拨弄的,一只龙爪似的足轻轻拂过琴弦,居然发出了好听的乐音,更让他目瞪口呆的是,小东西紧接着张嘴唱开来。
还没等他从这种怪异的情景中有什么想法,紧接着,他就仿佛置身于宽阔的天地。微风袭来,一时如在云端漫步,一时如鱼儿在水中出游从容。就如春风拂面,闻到花的清香;又如风吹麦浪,只有暖暖的、丰收的颜色,忘了忧伤,忘了烦恼,世界只剩下温暖……
不知听了多久,久到让人希望,这就是永恒。
等音乐停住,陆离缓缓睁开双眼,还没从沉迷中醒过来,一下子又被吓了一大跳:这里哪还见得到原来那沉沉的死寂!
只见丰饶的水草随波逐流,湖底层石曡垒,甚至还有高大的不知名的树,开着一些类似花的水中植物,如果不是有水,他简直以为这是人世间,不,应该是仙境中的哪一处胜境。
他一下子沉浸在这美景中,傻眼了。
看不出来,这小小的小东西,还有这样的能耐!
“嗯,很好,夔儿还是这么厉害!”女孩奖励性地摸摸夔牛的头。
小夔牛得意地吐着泡泡,那些泡泡在水中飘来荡去,或钻入水草,或往上飘去,把这水底世界更加营造得不似凡间。
而小东西就这样闪亮着它的小小身躯,这边游一下,那边游一下,就像撒了欢地跑来跑去的小狗狗。
欢够后它停在女孩面前,张开小嘴,女孩装作不理它,转开了头,它又“咻”的一下,还是停在女孩面前,仍然张开嘴,然后打开一直卷起的尾巴,用尾尖触着自己的张开的小嘴。那样子分明是在讨吃的。
陆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它在讨东西吃呢。”他看着女孩,一点不生分,就像认识了天长地久一般。
女孩偏着头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顾好你自己吧,”她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一颗像苹果一样的果子,塞到小夔牛嘴里,小夔牛马上“喀吃喀吃”地吃了起来,那样子很急切,就像生怕有人跟它抢一般,“你现在不觉得眼睛有点胀吗?”女孩还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眼睛发胀?没……有啊!
怎么了这是?
他疑惑地看着女孩。
“然后,觉得自己头大如斗。”女孩轻轻轻地说着,不时喂一点吃的给小夔牛。
头大如斗?好像是哎!
“肚子开始疼了。”
哇,好痛!
“非常痛。”
“喂!别……说了,帮帮……我……”
“自己好好受受吧,又不是没受过。”女孩促狭地说,就像看戏一样,甚至找了一个地方盘腿坐下。
已经受过?
此时,陆离已经痛得冒汗了,手脚就像抽筋一样,一扯一扯的,好像身体里有许多的力量在撕扯着自己,有什么像水流一样,沿着筋络快速地流淌,流过四肢,流过五脏六腑,然后在胸口彭拜奔腾,聚合了一会儿,又再次奔流而出。
已经受过!还真是!只是这次更痛!
那颗果子!
余毒未清?!
哇,好痛!
陆离痛得忍不住大叫一声,继而滚倒在地上,蜷缩起身子,不时又舒展开。
当他觉得自己就要痛死的时候,那疼痛就渐渐减轻;而正当他庆幸疼痛终于要结束时,又有新一轮的疼痛再次袭来。
好几次,他都觉得自己可能将葬身湖底。甚至他这短短的二十二岁的人生经历也犹如放电影一样从他脑海闪过。
不会吧?!难道这次我要挂了?
一边痛,一边在脑中闪过种种念头。
那女孩和小夔牛看热闹一般仍坐着袖手旁观。
只是,他没见到,女孩一双美目中,隐隐含着一丝丝的牵挂和不舍。
这时,他的周围有股若隐若现的烟光,由若到强,越来越炽亮了起来,同时,还有一些黑色的东西透过他的衣服飘到了水中。
最后,他痛得没了知觉,干脆摊开身子,铺在湖底,就这样微眯着眼,看着不远处的女孩和不断动来动去的小夔牛,放空自己的大脑,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
……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翻来覆去、周而复始的疼痛好像没再出现,但已疼得累瘫了的他只能艰难地动动手指头、张张眼。
于是,他就这样静静地躺着,不想动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