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地打量起那男子，视线朝那人身下看去，这哪里是个人，分明是个怪物！一个人首蛇身的怪物！
这梦能不能不要太玄幻？！
他大张着眼和嘴，更深层次的恐惧不可抑制地袭来。
怪物噙着一丝冷笑，姿态高冷地舞动着巨大的尾巴朝他游过来。
“跑吧，也许跑开了，又是另一个梦，或者就醒了呢！”他转身便朝着黑暗跑去，不敢回头，生怕一回头，那个怪物就在身后。
陆离不敢回头，生怕一回头，那个人首蛇身的东西就会紧紧贴着他，自己过不去，谁能保证那怪物过不来呢？
他也不敢沿着光明的这边跑，径自朝着黑暗而去。
“这是个什么破梦？！梦醒时分咧？何时到来？这个梦也太真实了吧？难道我做了一个假梦？”他边逃窜边碎碎念。以前做梦梦到陌生人，都是看不清脸的，这个怪物的样子却很清晰。
难道这是伏羲？哎呀妈呀，人类老祖宗都能梦到，还被老祖宗追杀！自己好像从小到大，短短二十二年的人生中，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
水里的奔跑和游走还算轻松，饶是如此，还是会累的。而他也越来越往黑暗深处靠近。
渐渐的，能见度越来越低，慢慢有些伸手不见五指。
他放缓速度，黑暗让人寸步难行！
现在虽然没听到身后有什么动静，但一个人如果处于一个近于绝对的黑暗空间时，那种恐惧感是其它恐惧所无法相比的，就像一个密室恐惧症的人处于幽黑狭小的空间一般。
水中的世界，也不是一马平川，中间他不知撞到些什么，也不知被什么绊倒，一路跌跌撞撞，看不清到了什么地方。
陆离停了下来，壮着胆子缓缓转过头，往来时的路看去，远处的光明已经显得黯淡。他好长时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那种无边无际的静寂和黑暗包裹下，心里有些发毛，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窥探着自己。
他一点点挪动了脚步，最后干脆腾身游动起来。静静地呆着，还不如自己弄些声响来凑凑热闹。
游走之间，他渐渐适应了黑暗。借着身后远处的弱光，他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两个对称的、圆圆的、黑色的隆起，在黑色的湖底时明时暗。当它明的时候，会使周围的光线稍稍加重一点。
他停在前面暗暗观察了一下，发现好像没有什么危险，就游过去，那两个隆起也不知是什么东西，相互距离大概有十几米的样子。就那样明一下，暗一下的，一直这样重复着。
裴直研究老半天也没研究出什么。
他游到其中一边，立在它前面。
他伸手试探性地摸了摸，又蓦地收回手。
他有些被那种触感吓到了。那就像是摸在某种有生命的东西上一样，就像某种软体动物。
他跳开来，仍然没有什么动静，那两个隆起仍然是时明时暗，除此以外，明暗的频率倒也没有什么规律。
这又是什么?
他再次上前，又伸手摸了摸，还是那样的触感。感觉不是很舒服。
他一时摸摸左边的，一时拂拂右边的。最后他干脆重重地捶下去。
突然，他脚下突然一个踉跄，还未定住身形，便觉得天翻地覆，整个人被一股水浪掀了起来，同时，他还听到一声类似于牛叫的声音。
他有些失控地叫了起来。
等他翻滚了几圈，终于醒过神来时，定睛一看，只见眼前不知何时立着一个庞然大物。正瞪着两只磨盘似的“小眼睛”，对他虎视眈眈。之所以说是“小眼睛”，是因为这双眼睛安放在它身上，显得比例失调，非常小。
此时，那双小眼睛放出的光，竟然使得这片黑暗的水域一下子有些亮了起来。刚才那忽明忽暗的光线，估计就是这头怪物睁眼闭眼搞出来的。
这庞然大物仿佛有灵智一般，看到他看它，马上配合地呲呲嘴，露出森森的白牙，一颗颗尖利的白牙就像挺立于森林中的大树。
本来就暗黑的水域，因这庞然大物的覆盖，仿佛遮天蔽日一般，显得更加的暗沉。人在它面前显得非常地渺小。
只见这庞然大物通体乌黑，也不知是因为光线的问题，还是它本身就这样。似牛非牛：说它是牛吧，没有四肢，也没有角，只有一足，背上还有鳍。
而刚才他摸到的，应该是这怪东西的两只眼睛，它们像鳄鱼眼一样地鼓着。如果是长在人的脸上，就像是往头顶长一般。
这样想着，本来还害怕的陆离，心中居然还有那么一瞬间的暗暗好笑。
那独脚无角的怪物一声闷哼。只见随着它的闷哼，身上闪耀着光芒，好似日光，又似月光，使得黑暗的湖底一时亮如白昼。而它那闷哼，隐隐有着闷雷一样的音效。
随后，也不见怎地，他就被一股力量扯着，身上就像是有来自四面八方的力量，每股力量都扯着他朝着各自的方向去。
糟糕！好像要被五马分尸，哦不，一怪分尸了。
他暗暗喊糟。
自己在这怪物面前，不啻于螳臂当车！他现在有点怀念起刚才急于逃离的人首蛇身，好歹那个颜值高！
话虽这样讲，但他还是本能地在四肢上使力，与那些不知名的力量斗争。
就在他发力的时候，怪现象又再次发生。
只见他身体周围淡淡地萦绕着一股烟光，那股烟光仿佛有灵识一样，一圈一圈绕着他的四肢，就像在和那些来自四面八方的力量争斗一般。
这时，他觉得身上的力量一时变大，一时变小。他的心也是时而跳得汹涌澎湃，时而慢慢回落。这样反复几次，反而越加地难受。
那怪牛如此和那烟光较量了几下以后，见还未取胜，也看了看那烟光，又在看看陆离，大眼睛明明暗暗了几番，仿佛在思考什么问题。一双大大的怪眼中，竟然有些迷惑。
当然，这些都只是一刹那间的事，两股力量斗得正狠，它也不可能有太多的想法，只想着怎样争强斗勇。
所以，见还不能把陆离怎么样，怪物挪动了一下脚步。陆离根本不知道怎样与怪物对抗，只是凭着本能在死撑。此时见那怪物的动作，不知怎地，又暗暗喊糟！
果然，只见那怪物先是仰头吼了一声，只闻雷声阵阵，湖底的水流就像陆地上的台风过境一般，狂卷起来，如果不是那轻烟包裹着他，早已不知被卷到什么地方去了。
饶是如此，他还是被动地随波逐流，被退离了怪物身边几十米远。
这时，怪物又垂下头，然后，陆离还没有从它的动作中反应过来，它背上的鳍一下子就倒立起来，同时，他仿佛感受到那烟光也在退缩一般。同时，便见一阵闪电，“唰”地一下，直朝他劈来。
水里也会打雷闪电吗？还是，这里竟然有一头会闪电打雷的怪物!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雷公电母是住在水里的吗?
他边想边张大嘴“啊啊”大叫，做好了昏倒了事的打算。
想想，不昏倒失了知觉，那闪电打在身上该多痛啊？如果一下子就烧焦了账倒还好，就怕搞不好还闻得到自己被烧焦的味道。也许昏过去，再醒过来的时候，就美美地躺在自己的大床上了。
果然，那闪电只照他身上闪来，那光弱弱地接了几招，最后还是不可避免的挨了几下。
烧焦倒不至于，但是整个人身子滑稽地抖个不停。他甚至还听得到身上“呜呜呜”的声音，有点类似于焊电焊的声音。
这时，只听不远处传来一声呵斥，接着一道光遁了过来，“咻”的一下，窜进了他大张的口中，伴随着他被吓呛到的口水，一下子就窜进了他的肚腹。
随后，就见绕着他的那抹烟光一下子亮了许多。不止如此，他四肢百骸通体舒泰。觉得身上的力量一下子强大了许多。
当然，在这怪牛面前，他还是很弱小的。但那烟光的力量仿佛一下子强大起来，大到那闪电不再对他的身体有何影响。
陆离一下子又不太害怕了。
他偷空朝着模糊中听到的呵斥声的方向看去，只能见到一抹淡淡的影子。
别又来个什么怪物吧？！
他不敢久呆，趁着那怪物听到呵斥声后停顿的间隙，溜之大吉！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说来奇怪，那怪物此时反而不再发威，只见它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大鼓鼓的双眼充满疑惑。
陆离绝对相信这怪物是有灵识的，也许是谁养的宠物，好重的口味，养这样一头怪物当宠物，那便是怪物中的怪物吧？
他逃开一段后转头看了看，见它仍然一副痴样，有一抹挺拔的影子往怪牛头上抚了抚。怪牛身上本来还倒竖的鳍慢慢收了起来。但仍然还是没有从痴迷中转变过来。
果真是被养着的宠物！
他暗道。
逃吧！
他加快了游移的速度，朝着前面一座水底山峰中间的一个山东窜去，这是刚才电光火石间被他捕捉到的一个地方。
前路未卜，先逃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