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安顾笑眯眯道：“怎么啦？”
白冀旌恨声道：“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柳君慕补充道：“‘年华’此毒，可以说是暗阁众多使人白头的毒里最麻烦的毒了。症状想必你也清楚，鹤发鸡皮，虽然不知道为何你的脸没有受到影响，但这东西可不是永恒性的。”
黎安顾坐直身体凝神道：“怎么说？”
柳君慕细细地看着她的脸，轻声一叹道：“‘年华’，是具有复发性的。即是说，你现在虽是白发，但过几个月说不定就恢复了。又过几月，又得白回来。如此一来，循环往复。以往中过此毒的人，不是受不了自己年迈的样子自杀，就是受不了自己一会儿二八年华，一会儿又苍老如老妪自杀。”
黎安顾道：“怎么都是自杀？”
柳君慕郑重道：“中过此毒者不足两手之数，但下场都是一样的。没有哪个人能忍受这种毒，因为它实在是……太恶心了。”
黎安顾道：“有解药吗？”
白冀旌点头道：“有，但只有暗阁的人知道在哪里。”
柳君慕道：“准确的说，是天下人都知道哪里有解药，但具体在什么地方，只有暗阁的人知道。”
黎安顾好奇道：“什么地方？”
白冀旌道：“暗阁。”
黎安顾一愣。
柳君慕叹气道：“不过，暗阁在哪里至今没有人知晓，所以，知不知道都是一样的，无解。”
黎安顾沉默了一会儿，道：“那风雨楼呢？风雨楼在哪里，有人知道吗？”
说着忍不住捏紧了手指。
白冀旌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道：“断情崖下。怎么，你与风雨楼有怨？”
黎安顾摇头：“那倒没有。那断情崖如何？容易下去吗？”
柳君慕道：“风雨楼不在崖底，断情崖底是药王谷。据说从断情崖往下跳，有一处天然石窟，就在那里了。”
黎安顾唇角一抽：“要……跳崖才能进去？”
柳君慕道：“不是。准确的说，就算跳了崖，你也不一定能知道入口在哪里。之前江湖上也有其他的人想要灭了风雨楼取而代之，但由于一直找不到风雨楼入口，跳下去直接到了药王谷，偏偏药王谷有个大阵守着，死了很多人不说，连风雨楼七位明月使都没见到，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黎安顾眨眨眼，道：“那，风雨楼所在的断情崖下石窟，是她们自己弄出来的吗？”
柳君慕“哦”了一声：“那倒不是，风雨楼的前身是绝情宫，不过，自从最后一任绝情宫主与前朝皇帝私奔，绝情宫就传给了宫主与副宫主的两名弟子。正巧是改朝换代的时候，为了杜绝有心人窥探皇帝下落，绝情宫明面上宣布解散，后来再面世，就成了风雨楼。”
“……”黎安顾有些不敢置信，“绝情宫主一嫁入皇室，就灭国了？”
白冀旌道：“不是。前朝皇帝抛弃了江山，与绝情宫主归隐了。”
黎安顾：“……”
柳君慕感叹道：“那时候凤临大陆不像现在这样。那时只有一个皇室，即安氏皇朝。”
黎安顾道：“那怎么……？”
柳君慕道：“安氏皇帝一直不知道他和绝情宫主有个孩子，确切地说，他一直以为绝情宫主不喜欢他，甚至恨他入骨……所以后来被他儿子带兵逼宫的时候完全懵了，知道绝情宫主心里有他之后很痛快地抛弃一干大臣并一个锦绣河山，与绝情宫主归隐了。”
黎安顾道：“这也可以？！”
白冀旌道：“不过，也不一定是真的。大家都这么传，久而久之，也就信以为真了。具体是怎样，除了他们自己，没有人知道。”
黎安顾道：“冒昧问一句，那个皇帝和绝情宫主叫什么名字？”
白冀旌答道：“安连羽。”
黎安顾道：“那皇帝呢？”
白冀旌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道：“安氏皇朝最后一任皇帝，安连羽。”
黎安顾：“……”
柳君慕道：“绝情宫主，名凌晴允。”
黎安顾又道：“那他俩的儿子叫什么？”
柳君慕想了下，不确定道：“应该……是姓安吧？”
陌轻尘道：“凌千旭。”
黎安顾道：“什么？”
陌轻尘道：“那个人，他叫凌千旭。”
黎安顾奇道：“你怎么知道？”
陌轻尘答道：“凌千旭带兵攻到皇城时，我陌家先祖是他军中一将领。”
黎安顾道：“对哦，安连羽跑了，理应由他的儿子继位，怎么会是现在这样？”
陌轻尘道：“因为凌千旭不想做皇帝。当时他军中有五位将领，即现在的五大国先祖。他直接说一句回家种田，就带着他未婚妻杜云莘连夜跑了。先祖们没有办法，只能将他奉为开朝国师，以示尊敬。”
黎安顾瞪大了眼睛：“你说谁？他未婚妻是谁？”
陌轻尘挑眉道：“当时飞云山庄的大小姐，杜云莘啊。怎么了吗？”
黎安顾呼吸急促，没有说话。
杜云莘……？
她先前以为，她们几个是同一天死的，就算是穿越，也应该都能找的齐。
可谁知道杜云莘比她早来一步，她和杜云莘之间，隔着近百年的光阴，甚至更久。
不……也不一定就是莘莘。
黎安顾道：“她……平时如何？”
陌轻尘道：“那就不知道了。毕竟是五国国师，也早就跑了，现在百姓传的大都是……”
“不是！我不是问他！”黎安顾几乎无法维持表面的平静，她双手交握放在腿上，缩在袖子里的手指不住地颤抖。她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勉强平静地问出口，“我说的是……杜云莘。杜云莘，她……如何？”
陌轻尘想了想，道：“宫中皇室秘典上只提过几句，毕竟比起凌千旭来，她……也没什么好提的。”
黎安顾迫不及待道：“提过哪几句？说的是什么？”
陌轻尘皱眉道：“阿顾，你对那个杜云莘，是不是太过在意了？都是死了快两百年的人了……”
黎安顾喊道：“她到底怎么了？！”
陌轻尘震惊地看着她脸上的两道泪痕：“你怎么了？”
说着要去握她的手腕，却头一次被她甩开。黎安顾直勾勾地盯着他，哑声道：“她……怎么了？”
白冀旌与柳君慕早在她问起国师凌千旭时便离开了，是以此时，整间屋子里只有她与陌轻尘二人。
陌轻尘道：“你先冷静！”
黎安顾近乎癫狂道：“你让我怎么冷静？！啊？怎么冷静！！她……她……我……”
立在门口的白冀旌与柳君慕对视一眼，眸中有些无奈。
这三妹啊，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急性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