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轻尘扶着黎安顾到窗边的软榻上躺下，黎安顾朝里头挪了挪，示意陌轻尘坐下，很是自然地伸出右腕搭在他腿上。
陌轻尘抽了抽嘴角，屈指弹了下她手腕，笑道：“干嘛呢？”
黎安顾合上眼，懒懒道：“不是你说的，要给我看看的？”
陌轻尘道：“哟，这会儿不撒娇了？”
黎安顾道：“你带她回来，不就是想看看我的反应吗？怎样，还满意吗？”
陌轻尘揉了揉她的头发，道：“那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吗？”
“怎么可能。”黎安顾嗤笑一声睁开眼，抬手揪住他衣襟将他扯到自己面前，陌轻尘措手不及，慌忙伸手撑在她身侧，一抬眼，就见她神色认真地看着他道，“你是我的。”
陌轻尘心里一跳。
黎安顾松开他衣襟，道：“你要是敢和别的女人勾勾搭搭，我就找人打死你。”
陌轻尘抿唇道：“你这是把我当什么了？”
黎安顾道：“我男人。”
陌轻尘唇角一勾，撩起她一缕发丝凑至唇边亲了亲，柔声答：“好。”
黎安顾看着他笑，道：“突然觉得我好霸道？”
陌轻尘道：“没事，我就喜欢你这样。”
黎安顾挑眉道：“你喜欢我什么？”
陌轻尘愣了下，仔细想了想，道：“不记得了。”
“哦……”黎安顾眯起眼，“那你这十二年，就没有遇见个合心意的女孩子？”饱含恶意地笑了下，补充道，“比如你那温婉可人的小师妹？”
“没有。”陌轻尘回答得很是干脆，“我这十二年光想你去了。”
黎安顾咬了咬下唇，道：“是想着怎么报复我吧？”
陌轻尘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没反驳，不知为何有些心虚。
“哼。”黎安顾冷哼一声，咕哝道，“我就知道。”
陌轻尘撑起身子，抬手握住她手腕拉到自己腿上放好，并拢二指为她把脉。原先他还不是很在意，但把了会儿脉，眉尖倏然皱紧，问她道：“你这身子怎么回事？脉象混乱，这要是别人，早都死不知道多少回了。”
黎安顾混不在意地打了个呵欠，道：“我不知道啊，我就记得五岁那年的事情，往后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说完想了想道，“不是说刚才那丫头是我的贴身婢女吗？你叫她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水月与炎阳并没有走远，听到召唤一齐进了屋，一见到躺在软榻上的黎安顾，直挺挺地跪下，开口唤道：“小姐。”
黎安顾偏头看向她，任由陌轻尘握着她的手轻轻揉捏，漫不经心道：“你刚才说，你叫什么？”
水月仰头答：“奴婢水月。”
“哦，水月。”黎安顾手指轻动，勾了勾陌轻尘手心，见他突然安分下来，勾起唇角道，“暗阁的人是昨晚来的？”
水月道：“是的。”
黎安顾侧了侧身子，懒懒地趴在陌轻尘腿上，道：“我的身体是怎么个情况，说说看。”
水月看了眼陌轻尘，如实答道：“您先前出城，与玉楼主会合，被暗阁的苏如沐暗算，身中‘逝水’。逝水其毒，能使人变成活死人，动不了，醒不来，但还有意识，只能干躺着等死。玉楼主令我带您先行离开，她独自对抗暗阁的两大杀手，西罗与鬼刹。后来跌落麦格拉瀑布，被长明阁的南阁主救起，此事容后再表。”水月停了停，接着道，“水月便带着您前往药王谷求医。善医老先生，哦，也就是晋王殿下的师父医术高超，为您针灸七七四十九天，将毒素排出大半，但仍需静养，且先前记忆全失，我离开前，老先生为您开了药方。”
黎安顾突然开口道：“花了多少钱？”
水月小心地看了她一眼，道：“说是记在玉楼主账上，回头找风雨楼要钱。”
黎安顾坚持道：“多少钱？”
水月道：“……苏城的药园子抵给了老先生。”
黎安顾想了想，这么要命的毒肯定很贵，突然觉得有些肉疼，摆手道：“继续讲，后来呢？”
水月这才道：“您回到陌城不足半月，便被指给晋王殿下为妻。圣旨下来的当天，便住进了王府。昨夜不知为何暗阁杀手前来刺杀，您身子余毒未清，没躲过去，被刺中后背，我也不知那银针上有没有淬毒，只能将善医老先生给的百毒丹喂您服下。您催我去追刺客，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黎安顾趴在陌轻尘腿上，撩起一把头发仔细看了看，问陌轻尘道：“你看我这样，是怎么回事？”
陌轻尘沉吟片刻道：“我听说，暗阁的苏如沐是个制毒天才，他曾经制出过一种毒，能使人瞬间苍老如老妪。具体症状与你相似，但又不完全相同。鹤发鸡皮，你只白了头，不像。”
黎安顾道：“哦，你进门之前，我脸上其实是有皱纹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没了，就没提。”
“什么？”陌轻尘一惊，捧起她的脸仔细瞧了瞧，却没瞧出什么来，皮肤细嫩，一丝皱纹也瞧不见，“当真是‘年华’？”
“年华？”黎安顾撇嘴道，“看不出来这苏如沐还挺有文艺细胞的，整出来的毒都叫什么‘逝水’啦，‘年华’啦，他这么有才，怎么不去写诗哦？”
水月想了想道：“应当是百毒丹发挥了作用，但不知为何，逝水与年华毒性相撞，您恢复了部分记忆，但仍然白了头发。只是不知‘逝水’的效用还剩下多少……”说着咬了咬下唇，一脸担忧地看着她道，“您有没有觉得身上哪里不舒服？”
“不舒服？”黎安顾偏头想了想，突然翻身从陌轻尘腿上滚了下去，怒道，“你压到我伤口了！疼死我了！”
陌轻尘：“……”
这通指摘受的有些冤枉。讲道理，是你自己趴上来的？
但这番话没说出口，因为他已经看见黎安顾左肩处渗出大片血迹，而她先前在他腿上趴了那么久却毫无反应，这说明什么？
有意识，痛觉反应慢……
陌轻尘缓缓屏住呼吸，强压心头不安，抬手指了指她肩膀，缓慢道：“你这里的伤，是怎么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