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姐家缠万贯,何必与我们这等穷困人家如此计较?苏老爷在外一世善名,小姐何苦为难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这事儿若是传了出去,世人岂不是要说小姐为富不仁,替苏老爷名声抹了黑”
这妇人的父亲之前地方上的一个私塾先生,也是读过些书的,是以这话倒真说起来有条有理。
“那按大姐这般说,有钱就活该是冤大头了?”苏如画笑,“因我们苏家有钱,你们砸伤了我的人,刮伤了我的马车,惊着了我的马,哦……我倒是忘了!”苏如画说着,将手间的布条扯了下来。
“我手间这伤,好像正是你家孩子砸着的呢!”白嫩的肉手上,一道并不算深却也不浅的伤疤露了出来。“就因我们苏家有钱,你们伤了人,就不应该找你们索要赔偿?或者还应当给你们立一块匾牌,赞表你们真性情,惩富扬贫?找你们要了赔偿,便是为富不仁?”
那妇人闻言想欲反驳,却寻着没了词汇,朝跪在正前的刘子渝瞧了一眼,“既是刘子渝主谋,要赔也应当是他来赔,我们这些孩子不过年纪尚小,被他利用了则已!”
这话,无疑将刘子渝推上了舆论的风尖浪口上,一瞬间朝廷内便开始轰吵一片,因苏如画索要的钱确实是他等砸锅卖铁都赔不上的,也只好把矛头全然扔给刘子渝。
“肃静肃静!”周承业被吵的有些发晕,不悦的将惊堂木连着拍了两三下,“公堂岂是集市,容得你等如此喧闹?”
言罢,又瞧了一眼苏如画,左右思了思,深然觉得她的说法极对,毕竟起因是这群孩子,而苏如画是受害人,帮助受害人这一方,皇上若是查下来也会称赞他‘秉公办理’!
只是……这银子也确实多了些……果然商人出生就是商人出生,这一出口索要的银子既让他挑不出来刺儿又不觉得太离谱……高!果然是高!
思至此,周承业又不得不将苏如画深看了几眼,随即道,“苏小姐所言有理!”
一锤定音,此案,就由那群孩子父母承担苏如画所有的损失,更一一同意了苏如画的说法,最后总结一笔账目,赔偿马车一辆,银钱两千。
这一消息下来,一众家长颓败坐地不起,随后将矛头,一一对准刘子渝。
“都是你个害人精,你害了我们家!你害了我们家孩子!”
“你爹为害一方便也罢了,你还要害我们的孩子!啊!!刘子渝,你就是个扫把星……”
那些家长个个都已痛哭流涕,谩骂刘子渝。
周承业大呼退堂,随即一甩袖子入了后厅,一众衙役上门前来驱轰着众人离开。
“苏小姐!!”便有稍微年长些的妇人痛哭了声,朝苏如画拜了一拜,“求您绕过我们家吧,我们只是寻常农户人家,便是几辈子不吃不喝,都还不起您的马车啊!!”
苏如画往旁侧了一侧,没去受那妇人的一拜,她本意便是想教训这群孩子,让他们知道天高地厚,什么人惹得,什么人惹不得,这群孩子年幼时只因一颗糖便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将来长大会不会因为一斗米而杀人放火?
“小姐,这些农夫都生活不易,七叶不要他们赔偿……”一旁的七叶因受着伤微白着脸色,一双圆眸子里满满不忍。
七叶也是出生在穷苦农家,家里有几个姐妹,因生计困难,托关系将她卖至了苏家,
也算运气不错,因生的可爱,被苏夫人选为小姐的玩伴。随后慢慢成了小姐的贴身丫鬟。
苏如画闻言,瞧了一眼跪在地上一脸苍白的刘子渝,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正盯着她,不容忽视的厌恶。
厌恶?苏如画不禁一愣,不过是一个十来岁少不更事的孩子罢了,为何会让她觉得刘子渝与她有什么深仇大恨?听着七叶的描述,原主应当是个性子憨厚且善良的主儿,又怎会与一个小孩子结仇?
“苏小姐,求您了!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们这些小孩计较了!”那妇人又道,拉着一旁的孩子便要给苏如画磕头,“快给小姐磕头认错!”
那几个孩子似乎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平日里买颗一文钱的糖都舍不得,如今却因他们用石子砸着了人,要赔高昂到一辈子做牛做马都赚不到的费用,心下无比紧张,忙是一一朝苏如画磕头。
“如何?既然这些事情都因你而起,作为主谋者,你应该如何去担当?”苏如画蹲下身子来,唇角勾起,朝刘子渝对视。
“哼!”刘子渝冷哼一声,更将眸子瞪大了几分以示自己的气势。
苏如画笑得更欢了,“敢做就要敢当,因为你一人的不喜,就要连累这么无辜的人家……小子,你的心……过意的去吗??”
“要杀便杀,要寡便寡!”声音明显有些咬牙切齿,“这些事都跟浩子他们无关!有什么事儿冲着我来!别为难他们!”
听着大家伙对他的一番谩骂,毕竟才十岁的孩子,心底真真是无比难受的。
“既然如此,那你有钱吗?”苏如画依旧笑,敢做敢当,倒是让苏如画有些欣赏的……忽然感觉自己也确实有些卑鄙,灵魂里都是三十好几的人了,竟然在这儿欺负小孩儿。
“我……”刘子渝一顿,便算他不识得那沉木马车有多贵重,单单是两千两银子,便是他望尘莫及的事儿……家中早已身无长物,一个铜板都难以再找出来。
“没钱吧?”苏如画笑道,那双细眸里点点精光,“给你一个承担的机会,既然没钱,不如便卖身入我苏府,当当我这个肥丑女的跑腿小厮来还债,如何?”
不是嫌弃我吗?那便给你一个机会,让你随时嫌弃好了……
“你!!!”刘子渝一脸愤恨的盯着苏如画,颇有一种士可杀不可辱的壮士风度。
苏如画见此,一摊胖手,“你瞧瞧你身后这一片人……我可就给你一次机会……把握不把握得住,可便看你自己了!”
说罢,便站起身来。果然,这身子用起来太不习惯了,不过是蹲一会子,都感觉这肉要崩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