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竿子打翻了一船人,顾跃斌有些哭笑不得,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就算他此刻多委屈,也得忍着,同昌大长公主在气头上的时候是什么道理都听不进去的。
被人恭恭敬敬从后花园的角门处送走,静王看着顾氏三兄弟齐齐黑着脸,再看看心情明显比被抓到之后要轻松愉悦得多的昭宗帝,直到马车在静寂无人的大道上朝宫里驶去好长时间之后,静王才忍不住带着试探开口了,“陛下,您心情很好?”
明知故问,坐在角落里的西门一笑抬眸看了一眼静王,如此明显的事情有必要问的这么直接吗?
昭宗帝不回话,静王摸了摸下巴,心里着实是好奇,到底昭宗帝跟同昌大长公主和广平候说了什么,能让同昌大长公主连礼仪都不顾了,直接当着皇上的面发火。同昌大长公主的脾气是不怎么好,但从来都没有像今日这般,看来,皇上却是说了什么话。
越想越是好奇啊,他真的很想很想知道皇上到底说了些什么,偷瞄了昭宗帝好几下,最后鼓足了勇气,“陛下,您到底跟大长公主说了什么?微臣不是好奇,纯粹是为了皇上着想。”说着还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挥手道,
昭宗帝懒懒的扫了一眼静王,不紧不慢的说了,“将先帝给乐安郡主的令牌,转交给了同昌大长公主。”
轰,静王嘴巴闭紧了,可不敢再问什么了,哪怕见到皇上百年难得如此轻松一笑,他是绝对绝对要压制住,绝对绝对不能露出来一点。
但是,心里忍不住朝昭宗帝伸了个大拇指,皇上不愧为皇上,高啊,这一招着实的高啊。也难怪同昌大长公主如此生气了。不过,他又偷瞄了昭宗帝一眼,怕是,皇上提前将令牌拿出来,不是为了气同昌大长公主及广平候吧?不过,仔细想想这两日从广平候府清出来的钉子,虽然不是皇上的本意,看来也是达到了他想要的目的。
想到这里,静王不由得往外挪了挪,离昭宗帝远一点。谁说皇上从来都是大气、稳重的,看来,这位皇上小心眼起来报复人,也绝对是不会手下留情。忍不住为广平候府一家子叹了口气,看吧看吧,看你们之前做的一些事情,别以为皇上不放在心上,瞧瞧,人家都是记在心上呢。想到同昌大长公主那张气歪的脸,静王觉得还真是无比的同情,从来都是女婿讨好岳父岳母的,您之前摆架子也确实在情理之中,可是您遇到的对手可不是一般人,这不还没有成事儿,就开始报复起来了。
想到这里又想起未来可能发生的一些境况,不禁打了个寒噤,希望他们可别做什么事情,到时候报复起来,真真是不能让人接受的。
翻来覆去一夜没睡,同昌大长公主红着眼,怎么想怎么宽慰,心里的这口气就是平不下来,于是,让人把马车一准备,跑到寿康宫找两宫太后诉苦起来。
听说同昌大长公主进宫了,霍太后和李太后还有些好奇呢,自从上次宫宴之后,广平候府的女眷们就开始集体犯病了,宫里想要接见都不行,这会儿怎么进宫了。
就在疑惑间,同昌大长公主走进殿中,刚刚才行完礼,还不等霍太后开口说话,同昌大长公主就哭了起来,这可把霍太后和李太后给吓了一跳,要说这同昌大长公主吧,从来都是受宠的,从小到大,也没人敢给她脸色看,哪怕在孝懿太后和先帝如此艰难的时候,她照样摆着嫡公主的派头。屈指可数的几次,不过是孝宗帝、先帝,以及她的妯娌先平国公夫妇双双去世和年轻时候跟广平候斗气。如今这一哭,可不是真的发生什么事情了。
想到某种情况,霍太后就坐不住了,“央央,你这是怎么啦?是不是明珠发生了什么事情?”又急切的看着同昌大长公主身后的依梅等人。
沈嬷嬷朝霍太后和李太后摇了摇头,表示不知情。这让霍太后和李太后心里更加的没底起来,小心的哄着劝着,好一会儿之后,同昌大长公主才停止哭泣,一双眼睛通红通红的,带着无限的委屈和伤心看着霍太后和李太后。
李太后见状,沉思了一下,挥手就叫殿内的宫人们都下去了,沈嬷嬷等人有些疑虑,同昌大长公主使了个眼色,不一会儿,富丽堂皇、雄伟宽大的殿中就只剩下霍太后、李太后及同昌大长公主。
没有闲杂人等,霍太后也不用顾忌太多,走到同昌大长公主身边,拦住她,如同母亲在安慰伤心的孩子般,柔声的说道,“央央,你这是怎么啦?是谁欺负你了,你跟哀家说,哀家替解决。好了,别再哭了,还是明珠身体真的不好了?那这样,哀家命皇上召集天下大夫,替明珠治病好不好?央央,你先冷静下来好不好?”
同昌大长公主本来是止住了,被霍太后这样一安慰,哭的更加伤心起来,这让可以说是看着同昌大长公主长大的霍太后有些吃不消了,不住的求救般的看着李太后。
李太后摇了摇头,霍太后没有法子,她就更加的没有办法了,要知道,比起怎么样对同昌大长公主,霍太后可是其中能手。
同昌大长公主哭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止住,看着两宫太后,有些尴尬的侧了侧脸掏出帕子擦了擦泪,因为哭的时间有点长,还带着哽咽,“让你们见笑了。”
霍太后摇了摇头,并没有在乎同昌大长公主的失态,反而更加柔和的问道,“央央,你这是怎么啦?哭成这样子,可真的把哀家吓了一掉,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同昌大长公主欲言又止,霍太后和李太后并轮番上阵追问同昌大长公主到底发生了什么时候,同昌大长公主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就把昨晚昭宗帝上广平候府一事给说了出来。
等同昌大长公主一说完,霍太后和李太后就有些傻眼,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霍太后看了一眼李太后,李太后顿时苦笑了起来,自从皇上在宫宴上将先帝的遗旨说出来之后,同昌大长公主就斗上了气,她之前还怕皇上心里不舒服,给广平候府点苦头,还得意找了皇上说情,皇上嘴上说的是好好的,这转过头就跑到广平候府来这一手,让她这个做母亲的,也不知道该怎么样说。
同昌大长公主见霍太后和李太后都不说话,掏出帕子擦了擦泪,义愤填膺的说道,“两位皇嫂,你们也是知道本宫的性子,你说皇兄和皇上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们要明珠,我这个做母亲的心里虽然难受,想着大齐,也就没有说什么,又突然来这一手,这是要将顾氏一族、明珠置于何地?真要心存忌讳,直接将顾氏一族给抄家灭族算了,何必还要做这么多的动作?这些年,顾氏所做的一切,相信您两位也是看在眼里的,明珠什么性子,也不用多说,将来发生什么,臣妾虽然不能保证,但绝对不会做出皇兄和皇上担心的事情来。他们何必还要担这些心,弄得臣妾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臣妾心里是不高心,哪有怎么啦?臣妾就这么一个女儿,不明不白的被人算计了,还不等臣妾发发火吗?”
“嫂子,”同昌大长公主气呼呼的对着李太后说道,“你也是看着明珠长大的,这事儿没有挑开的时候,你还在跟臣妾说担心明珠会找个什么样的人家,怕明珠将来会怎么不好。您能说出这样的话,自然是能体会我这个做母亲为了女儿的一片心。臣妾都没有说什么了,就算臣妾真的不愿意明珠进宫,臣妾自然有的是法子,何必还要等到现在让臣妾左右为难?你说皇上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存心不让臣妾和明珠好过吗?”
李太后从来都是不会跟人吵架的,被同昌大长公主这样直直白白的把话摊开了说,她倒是口干舌燥的说不出什么来,神情有些躲闪的说道,“央央,你放心,这事儿啊,哀家会跟皇上说的,你也别多想,皇上不是这个意思,皇上也是为了明珠好。你看你,多大的事儿啊,何必这么急巴巴的了,慢慢的说就好了,现在天儿热,你这火一上来,就怕会弄个什么好歹出来。姐姐,你说是不是呢?”说完还推了一把霍太后。
霍太后也挂着讨好的笑,“央央,你别多想了,哀家能体会你的心思,当初安安出嫁的时候,哀家也是连着好几日睡不着,心里担心,就怕婚礼上会出点什么事儿,也怕这丫头犯倔,跟无痕这孩子闹点口角之类的,影响夫妻感情。先帝跟哀家多年夫妻了,他怎么疼爱你哀家是看在眼里的,先帝这么做自然也是为了你好,为了顾氏好,不是你想的那种意思。再说了,皇上是在哀家跟前长大,皇上什么性子,哀家还能不清楚?皇上的意思跟先帝的意思是一个样,就是怕明珠将来吃了亏。这人心啊是最难揣摩的,先帝也是为了以防万一,没有其他的意思,这枚令牌不过是摆设而已,肯定是不会发挥它的作用的。”
“是啊是啊,”李太后也接着霍太后的话,不停的点头,“你啊,就是为了明珠的事情操心太过了,这才想多了,不会有什么事情的,有哀家和姐姐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