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黑云密布，雷霆似银蛇翻滚，狂风接踵而至，参天大树被连根拔起，人间恍如炼狱。
风起多时，雷声渐息，却忽然听得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一道白光横贯天幕，暴雨倾盆而下，大地便被这绵延千里的白雾所覆盖，白雾之中，寒如凛冬，一切生物都被这股寒意尽数杀死了。
在那片白茫茫的天地中央，一个身穿白袍的男子单膝跪在地上，他的脚下是一块青灰色岩石，岩石下面是一望无际的深渊峡谷。
他的周围，在被白霜覆盖的泥土上、岩石上、溪流里，躺着不计其数的尸体，那些尸体或是遍染鲜血，或是支离破碎，死状惨怖，但男子却一眼也没有去看。
他的怀里抱着一个青衣素裹的女孩，容颜清冷，面色如霜，就在雷霆突至暴雨倾盆的时候，她的最后一次呼吸，也随狂风而消散无踪了。她的身体变得寒冷，血液开始凝固，美丽的容颜逐渐凋零。
男子抚摸着她的脸，想要给她温暖，但一切已经于事无补。她的容颜在他手心里一点一点的剥落，变得如同灰尘，风一吹便飞落的到处都是，他在心中大喊着“不要”，神情却像死去之人一般麻木，嘴唇干瘪颤抖，说不出话。
大雨落在这里，落在男子的身上，他却恍若不知。女子的尸体已经被风化，消散在了这片天地之间，他却依然保持着单膝跪地拥抱的姿势，像是一具僵尸。
过了好久好久，他依然一动不动，那漫山遍野的尸体开始腐臭，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白骨从泥土里露了出来，暴雨却未曾停歇。
他的身体开始发出微弱的光，那是从他体内流露出来的元气，在很远的地方，有一个人感知到了他，那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他来到了他的身边，看到现场的惨状，内心无比震撼。
他试图搀起男子，男子的目光接触到他的脸，忽然将他推开，大喊着：“为什么？为什么？”
老人摇摇头，无法作答。
男子又问道：“为什么上天如此不公平，为什么死的人是她，而不是我？”
老人道：“一切皆有命数，强求不得。”
男子瞪着他：“什么命数，难道她的命数就是该死吗？”
老人沉默不语。
男子问道：“那我们修行又是为了什么？”
他伸出手，仰望天空，那里的乌云层层叠叠，暴雨无休无止，他忽然闭上双眼，紧握双手，一道炙热的光线直冲天际，乌云被那道光线冲散，暴雨戛然而止。
男子道：“看啊，我们拥有了这么强大的力量，甚至可以改天换地，可是我终究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自己的生命，我们所爱之人的生命，我们却依然没有力量去掌控？难道我们的修行，最后只是和尘土一般无异吗？”
老人道：“命不由人定，也不当由人定。”
男子仰天大笑，讥笑道：“难道你修道不是为了长生，为了窥破生死吗？”
老人摇头不答。
男子也陷入了沉默，过了良久，他忽然怒视苍穹，大声质问道：“如果这一切只是徒劳，即使再强大的力量都无法掌控死亡，都无法保护所爱之人，那我要这力量有何用？成为这天地之间的霸主有何用？”
男子的心中忽然充满了仇恨，他一声呐喊，周围的一切都被荡为平地，那数不尽的腐臭尸体和枯树，都化作了粉尘。然后他站起身，朝着深渊走去，那里是一片虚无。
老人望着他的背影，脸上满是沧桑和无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