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市大学传媒系大楼,两个女生手挽着手,急匆匆地穿梭在走廊内,短暂地停留在课室门外,长发稍卷、妆容精致的女生神色慌张地往教室内望去,目光搜索着目标,身旁的女生则是神色悠然。
每个人的大四实习期都是忙忙碌碌的,校园里已经很少看到大四的学生,走廊上、教室内、校道上,几乎都是打打闹闹的大一新生,路过他们的时候,尔雅很是怀念几年前他们几个人打打闹闹的过去。
尔雅与弥深、致远以及仔鱼是同一所高中上去的,虽然宋致远和成梓喻后来考了警校,但在一起上学的时候,他们总像是一个小团体,做什么都要一起。一起吃饭、一起回家、一起做功课……尔雅特别怀念那个时候,虽然四个人里面,她总是有意无意被无视的那一个,就算是看着他们玩闹,她也是满心欢喜。
“哦吼……”走廊内有男生吹起口哨,并且站到她们俩面前,满脸阳光地看着她们俩,“同学,可以加个微信吗?”
慌张找人中的尔雅并没有注意到眼前的男生,而宋弥深则是不屑于回答,她心想,现在的师弟们都那么直接了吗?
唉,真怀念几年前那个连打个招呼都会脸红的年代……
“嘿!同学?”男生伸手在尔雅面前晃了晃,她这才注意到面前的这位男同学,他穿了一件素净的白色衬衫,搭了一条复古牛仔裤,和一双刻有Nike记号的板鞋,一眼看去算是翩翩少年郎。
尔雅“唰”地脸红了,这么几年来,男性朋友,除了宋致远和成梓喻,就只有FS电视台里的同事。她从来没有接触过其他人。因此宋弥深总是打趣她,总是说她有交际困难症。
少年眼里,尔雅果然是一美人坯子,宛若一朵已然散发芳香的却叫不出名字的花。散发芳香,所以他感到香气扑鼻,诱人迷失;叫不出名字,大概是因为并非所有第一眼的钟情都是爱情,顷刻间,他只是觉得自己被吸引了,只知道她像是花,一朵自己喜欢的独特的花,可他却不知道自己喜欢的花究竟长了什么样。
“同学,你像是一朵美丽的花。能告诉我你的芳名吗?”男生笑,满脸璀璨的阳光,他的笑容不及宋致远的耀眼,他的嗓音不及宋致远的迷人,当时尔雅只是觉得,眼前的这个男生,不及宋致远温暖。
呵,这个世上第一个把女人比作花的男人是天才,宋弥深眯着眼看这位师弟,我只敬你是条汉子,不包括情商。
她不说话,纵容眼前的男生泛泛而谈,她却不接一句话。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宋弥深已经两只手靠在栏杆上,看戏似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宋弥深向来是喜欢极简风的,她里头只简单地穿了件白色毛衣以及灰色的阔腿裤,外头搭上一件驼色的长外套,棕色的尖头鞋在阳光下亮铮铮的。
仿佛一边是脱口秀,另一边是默剧。她看了看手表,耐着性子笑着迎上去,“师弟,你不要欺负女同学呀……”人家摆明了就是不想理了嘛,这点眼力都没有。
少年闻声望来,便看到她那双带着杀意的笑眼,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人家摆明了是有事儿啊,你没瞧见啊,看她方才慌慌张张的,你可别耽搁了别人的时间,不然下次碰着就要兜着走了。”客气极了的语气,竟然是从宋弥深的嘴里发出来的,这让她自己听了都觉得恶心。“师妹,走吧,师姐带路。”
————
尔雅终于找到刚刚下课的教授了。她一直是刘教授的得意门生,总是兢兢业业地担着优等生的名誉,上课总是很认真地提问,下课总是很努力地堵教授,果不其然,她这次来是找教授尽快帮她看看论文的。
知道真相的宋弥深简直眼眶里眼泪都要打转了。
她站在教室门外,转过身去看楼外的一切。清市大学教学区中心有个湖,湖边的草地上总是坐满了形形色色的男女,传媒系大楼离中心湖是最近的,从她这个角落看过去,可以看到中心湖东边草地的全部。她望见方才堵尔雅的那个少年,坐在湖边的长椅上,不停地在打喷嚏。
啧啧啧,真是小孩子,天这么冷还穿这么少,真不知道现在的师弟们都是怎么想的,活该你感冒。
下一刻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中心湖长椅经过,他也穿得不多,仿佛只是穿了一件宽松的韩版毛衣,搭了一条黑色的不松不紧的裤子。宋弥深眯着眼看着他,心里骂了一句“傻逼”。
不过,他到本科生的教学区作什么?
“你——”身后传来教授低沉的声音,宋弥深咽了咽口水,随即转过身,笑得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哎!我最爱的陈教授!好久不见!”她在心里默默地白了自己一眼,噢,我也是狗腿得跟方才那位师弟有一拼了……
看着陈教授严肃的神情,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以前要上课的时候,每当看到陈教授这严肃的表情,她就知道下一秒要遭殃的绝对是她了,这仿佛已经是陈教授和她之间仅存的默契了。
有好些时候她都无法理解,为什么每次遭殃的都是自己,直到多年以后谈起,才知道,当时她身旁的那位同学总是喜欢在陈教授的课上睡觉,还特别喜欢和她坐在第一排,陈教授每次想要叫醒他,又不想让这位同学没面子,只要把比较眼熟的宋弥深叫起来。
——“我记得那会儿,我每次叫宋弥深,她总是一愣,然后吓了一跳似的一拍桌子才站起来,哈哈,隔壁那位同学每次都是被吓得半死……”
宋弥深泪奔,心里早已泪流成河:教授,不带你这样的!
“弥深,你可是大四了,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你自己可要掂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