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钟俊海还在娓娓的诉说,“我们一起坐在学校的大操场上聊天,你傻呵呵的问我跟温静怎么样了,让我无从回答。我问你,有没有想过找男朋友,你黯然的说读书期间不想找,因为学校里的恋爱通常都维系不住,我知道你刚跟张忻分手,心里仍有阴影。所以,我把要说的话硬生生的吞了回去,因为怕你有压力。我想等毕业了再说吧,等到我们独立了也不迟。”
握着电话的手有些酸痛,但我全然忽略,依旧保持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坐着听,生怕略一晃动,对方就没有了声响。
“那天你也戴了这样一副耳坠,不过你告诉我,那是赝品,不是正宗的Tiffany,我笑着说等赚了钱给你买副真的,这些事大概你全忘了。”
我忘了么?想起戴耳坠时心里滚过的那团模糊的影子,不,我其实没忘,只是不愿意记起而已。
“我终于等到了毕业,然后顺利找到了工作。我一直在寻找跟你当时那副耳坠一模一样的Tiffany。”说到这里他忽然笑起来,声音里含了一丝苦涩,“是不是有点本末倒置?我甚至为此飞去过香港。等我终于寻觅到了,兴冲冲的买来,准备去找你的时候,你已经爱上了别人。”
泪水悄然从我的面庞滑落下来,打湿了我的心。平常,他是那么开心和无所谓的一个人,却原来心里也有痛苦,而这痛苦的根源居然是我。
“我见过你跟他在一起的情形,你看他的眼神,你对他的一颦一笑,那么投入和忘我,我不得不相信从温静那里听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我不知道除了离开,我还能干什么。我想,你既已找到所爱,我也该有自己的人生,所以,我决定出国,遂了父母的心愿。”
我终于泣不成声,可是又无言以对。为什么这些事,他从来没跟我说起过?
“你在哭?”他惊觉起来。
我捂住嘴,拼命的摇头,完全忘了他是看不见的。
他静静的听了一会儿,忽然笑起来,“这是你第一次为我哭。”
我说不出话,死咬着嘴唇,趴在被子上任汹涌的潮水冲刷震荡的内心。
我的胸口被他的话语缓慢而有力的撞击着,生疼夹杂着欢喜,几乎令自己窒息,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四个字一遍遍的在心上划过,每一道都是带着光芒的火炬,让整颗心明亮,通透,直至全部充盈。
我们就这样默默的守在电话的两端,似乎任何言语都是多余,静谧如此清晰,桌子上,闹钟的秒针行走的“滴答”声因而格外清脆。
他低柔的嗓音再度响起,仿佛已经过了一个世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