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烟却纹丝不动的跪在地上,双手叠于腰间,郑重道:“才人请容奴婢说完再起可好。”
“奴婢打小便服侍在才人身边的,才人虽说对人一向以清冷示人,可奴婢知道,才人一向最是个和软的性子,才人不愿与婕妤争宠,便一直着装素简,甚至婉言拒辞陛下的恩宠,直到如今却还是个才人的位分,等闲妃嫔便敢对才人使脸色,若不是婕妤护着,恐怕那些个奴才们都敢骑在才人头上作威作福,奴婢一直都知道才人并不是寻常女子,有自个的主意。可如今奴婢却是不能不说了,否则奴婢将来也无颜面对钟夫人。”
“韩贵嫔与才人交好,可才人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身死她人之手,归根结底,便是才人没有皇宠啊,邵贵妃为何以贵妃之身却还被淑妃压的死死的,便是因为邵贵妃没有皇宠傍身,在这宫里,没有皇宠便是寸步难行,任谁都能在才人头上踩一脚,直到如今,才人还看不明白吗?”
一番话说下来,却如同一道惊雷一般,直让钟毓脑中轰然作响。
一直以为自己一意避宠,便可求得保全自己与阿洛,可事到如今才发现自己想差了,宫里的女子,就如同无根可依的浮萍一般,唯一可以依靠的,便只有皇上,一身荣华皆系一人之身,她便是不争,也不得不与人争了。
抬头望向窗外,已是初夏的时节,原本满树繁花的梧桐树已是浓荫满地,牢牢的遮蔽了外头刺目的阳光,只余满地清凉,突然心中泛起一丝了然,是时候该做出改变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宫中渐渐暑热不堪,楚咨承也动起了去骊山避暑的行程,此番随同前往的妃嫔有淑妃刘妃二人,钟洛与杨婕妤,梁选侍这几日颇为受宠,皇上自然也带了她。
“甘露殿已经下了旨意,三日后圣驾便会去骊山,这次本来是没有才人的,却不知淑妃对皇上说了什么,皇上又临时下旨,令韦昭仪与才人也随同圣驾同去避暑。”
碧烟一边替钟毓打着扇子说道,眉间浮起了几丝喜意。
“才人可要不负此行才对。”
“淑妃倒是对我看重的很,专门去求了陛下,让我同去,我这心里合该对她感激涕零才是。”
钟毓微微冷笑一声,眼中却泛过一丝不耐。
碧烟脸色沉凝下来,细声道:
“才人的意思是,淑妃令您同去是另有所图?”
“阿洛受宠,如今虽有香儿与杨婕妤,可到底比不得皇上对阿洛的看重宠爱,淑妃自然对阿洛忌惮,在外人看来,我与她虽为姐妹,可到底有着嫡庶之分,我身为嫡出却被庶出生生压了一头,都打量着我心里对阿洛有怨言,倒不如她们再添一把火,让我们二人彻底起了间隙,闹将起来,她们也好坐山观虎斗,淑妃当真好深的心计。”
碧烟眉头微蹙,倏而又展开来,安慰道:“可她们都打量错了,才人与钟婕妤姐妹情深,哪里是她们能挑唆得了的,才人且放宽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