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韩贵嫔轻声道:
“娘娘多心了,皇上的心意,臣妾怎敢弃之不顾,不过是随意出来走走,看娘娘这几株红梅开得甚好,不觉驻足而已。”
淑妃莞尔一笑,霎如初春枝头初绽的梨花般,清丽婉约,让人移不开眼,和声道:
“妹妹不必紧张,本宫不过随口开个玩笑罢了,妹妹待皇上的心意,本宫自是知道的。”
语气温和柔婉,竟是丝毫没有之前那番神色。
话毕,淑妃眉头轻皱,微微咳了一声,面色更显了几分苍白。
钟洛见状忙关切道:
“淑妃姐姐可是身体不适,这大雪天的,姐姐在这站了半日,不妨回去歇息歇息吧。”
淑妃闻言笑着点了点头:
“本宫许久都没见婕妤妹妹了,不知婕妤妹妹可肯赏脸,与本宫同去漪兰殿坐坐。”
钟洛微微踟蹰了一下,接着笑道:
“既是娘娘相邀,嫔妾又怎能不去,听闻娘娘宫里有一幅春日采莲图,极是难得,不知妹妹可有幸一观?”钟洛眉眼弯弯,狡黠道。
淑妃摇头轻笑:
“素闻婕妤最喜古画,那画我留着原也无用,既是妹妹喜欢,本宫赠给妹妹便是。”
钟洛眼睛一亮,回头对钟毓笑道:
“姐姐,阿洛便先去漪兰殿了,下午我便去你宫里看你。”
钟毓点头道:
“快去吧。”
“淑妃娘娘与贵嫔姐姐可是有什么私怨?”
看着淑妃一行人渐渐走远,钟毓也没有了赏梅的兴致,与韩贵嫔慢慢往回去的方向走着。
“我未入宫时与她颇有些不快,当时皇上还是皇子时,她便被指给了皇上做他的嬬人。”
韩贵嫔面上浮出回忆之色,随即苦笑道:
“她与我的嫡姐交好,因我是庶女,一向很是看我不起,淑妃对其他妃嫔都可和颜悦色,唯独每次见我都要嘲讽我一番,这几年下来,我也已经习惯了。”
钟毓微愣了愣,想要安慰却不知该从何劝起,叹息道:
“不想淑妃那么一个温柔的性子,却是……”
“呵。”
韩贵嫔微微冷笑,道:
“她的确待人温柔,不过却是个绵里藏针的,倒是比那邵贵妃还要让人忌惮。”
钟毓看韩贵嫔面上微有幽怨之色,不由温声劝道:
“不管如何,现如今你是正四品的贵嫔,皇宠优渥,她一个久卧病塌的人又能奈你何?”
韩贵嫔苦笑摇头,
“钟才人,你一向聪慧,又岂能不知这宫里皇宠可是最最靠不住的。皇上之所以爱来我这里,也不过是……”韩贵嫔摇摇头,却是没在说话了。
“咱们大楚一向门第观念,嫡庶之分,尊卑之分是顶顶分明的,淑妃出身世家,身份高贵,而我不过是家中的庶女,两者又怎可相提并论。我倒是极羡慕钟婕妤的,同为庶女,她却有你这个事事为她着想的姐姐。而我……”
韩贵嫔苦笑不已。
钟毓摇头道:
“姐姐此言差矣,太宗的柔端皇后,出身低微,不也是做了顶顶尊贵的皇后,姐姐怎能妄自菲薄。”
韩贵嫔一惊,忙压低声音:
“妹妹慎言,我不过一妃嫔尔,怎敢与柔端皇后相比?”
钟毓一惊,暗道自己失言,低声道:
“姐姐恕罪,妹妹多言了。”
韩贵嫔环视四周,只见四处都是静寂无比,只余二人踏在积雪上的微微吱呀之声,不由长出一口气,摇头道:
“罢了,幸好这儿地处偏僻,并无任何人,妹妹今后说话可定要当心,柔端二字,以后莫在说了。”
钟毓郑重点头,二人对视一眼,慢慢相携着走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