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例今日晚上又是宫中夜宴,皇帝在清凉殿中举行夜宴,宴请随行众妃与朝中大臣,静寂多日的骊山随着皇帝的驾临复又热闹起来,处处都彰显着皇家该有的气派,丝竹阵阵,欢笑声声,如烈火烹油般惹人注目。
清凉殿实不负清凉二字,殿中极为广阔,四角皆放置了数口大缸,里面盛满了冰块,旁边有风轮转动,置身殿中,只觉凉风细细,极是畅快。
“臣妾敬陛下一杯,愿我大楚岁岁安乐,陛下身体康健。”
淑妃一袭蜜蕊色曳地望仙裙,臂上搭了紫色暗花绛绡,高耸的鸾凤凌云髻上左右各簪了一只和田玉莲花步摇,并几只金簪,额头正中垂下一颗拇指大小的东珠,质地圆润,越发衬得她肤色如玉,盈盈举起手中金盏一饮而尽,对着皇上柔婉一笑,即使坐在一众嫔妃之间,也如同夏日水面上初绽的一朵新莲,清净美好。
“借爱妃吉言,只愿我大楚能岁岁安康,百姓安居乐业,朕也算不负父皇当日教诲了。”
皇上已经有些微醺了,一手执杯,眉眼间颇有几分自得之意。
“陛下天资英武,不输武帝太宗,论将才,清城侯可比卫青霍去病,论治世能臣又有在座各位大人,永宁盛世,可见一斑,臣妾为陛下贺。”
此话一出,殿中众人也纷纷不甘落于人后,各种巧妙的恭维之声如海边的浪,一波高过一波。
每个人都双眼紧盯着座上身穿明黄龙袍的男子,那个手里握着他们生杀大权的人,又能给予他们荣华富贵的人,每个人的表情都隐着无比的狂热,哪怕是跌落深渊也是在所不惜的。
“朕能创此永宁盛世,清城侯与汾阳侯当居首功,你们二人一人壤内一人安外,为我大楚立下汗马功劳,朕应当感谢你们二人才是。”
楚咨承面色郑重,朝苏白与樊郴二人举杯道。
“朕敬你们二人一杯。”
二人忙起身朝皇上躬身谢恩,二人一红一白,都是极出色的人,不知该成为多少京城闺中小姐的春闺梦里人了。
“朕观樊卿眉中大有愁苦之意,莫不是有什么心事?”
樊郴面色一愣,忙躬身道:“劳陛下关怀,臣不过这几日没睡好,难免有些憔悴之意,休息两日也便好了。”
钟毓闻言不由朝樊郴望去,果见他脸上大有憔悴之意,双颊微微凹陷进去,竟是大不复之前那个丰神如玉的男子,想起韩贵嫔临去之时仍有些不甘的眉眼,心中便是一痛,汾阳侯,你可为韩姐姐有半分心痛怜惜过,你们夫妻二人举案齐眉,夜半红袖添香,想必是人生中极乐之事吧,又何苦做出这些样子来给人瞧。
“汾阳侯为我大楚日夜操劳,为陛下鞠躬尽瘁,皇上可定要好好犒赏汾阳侯才是”
淑妃盈盈笑道。
皇上微一沉吟,随即爽朗笑道:“爱妃此话有理,樊卿年纪尚轻,已是身居高位,若朕在擢加封赏,朝中难免有怨言,不如就加封汾阳侯夫人韩氏一品诰命夫人,朕知你一向与韩氏交好,便允她可不加通报出入宫禁之权,爱妃以为如何?”
一个身穿茜色百子刻丝襦裙,眉眼间颇与韩贵嫔有几分相像的女子从座上盈盈站起身来,朝皇上施礼道:“妾身谢过陛下恩赏。”
又向淑妃施了一礼,笑道:“谢过淑妃娘娘。”
二人相视而笑,默契之意不言而喻。
樊郴眼中却没有半分喜色,只嘴角浮起一抹极淡而敷衍的笑,朝皇上施礼道:”臣,谢过陛下。“
却听一人道:”汾阳侯今年已将近而立之年,年少有为,可唯一不足之处便是至今膝下却仍无所出,按大楚律,公侯可有夫人三名,妾侍八名,可汾阳侯至今仍只韩夫人一个,放眼我大楚,似侯爷这般的人恐怕也没几个了吧。这不知情的,还以为韩夫人是个善妒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