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有弱点的,或多或少,你可以掩饰的很好,可是久了,亲近的人总会琢磨出来。
三爸最怕这个情字,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往往最是煞人心。
大年三十才过,除旧迎新,烟花绚丽夺目,每个家有余力的都放着烟花,没有余力的放着鞭炮。
至于年兽这个词,却只存在于传说之中。
十二点,对于这具年轻的身体已经算深夜,陈林不住的打哈欠。
陈林却在等,不是等新年的开端,而是在等一个对于事业开始的契机十分重要的人。
农村的烟火只持续不到二十分钟就完全湮灭。
等他们陆续都回到屋后,陈为民才姗姗归来,每年的新年,永远陈为民最后回屋,不过今年,他的二侄子在路上等他。
烟火绚烂,却在陈为民眼中没有那么美丽。
“二爸,我等你好久了。”陈林的脸在黑暗中模糊不定。
“育林有什么事吗?”陈为国掐断了烟,有些吃惊的回答到。
“每次听大伯说你过春节都是最晚回屋,开始我还不信。”陈林顿了顿说,黑暗中只能看见模糊的身影。
“二爸这个习惯是在第一次放鞭炮的时候形成的,爷爷对我说过,你看着鞭炮入了神。”陈林继续接道。
“有时候啊,我就分析二爸为什么这样。”陈林拉长了声调,黑暗助长诡异了气氛。
“所以啊,我今天是来找二爸讨论一些事情的,爷爷说找你最合适了。”陈林毫不介意的把老爷子拉出来。
“今天爷爷和我说,外事可以找苏勇良叔叔帮忙,而有些事还是的找二爸你。”陈林说到。
“老爷子提我了吗?”黑暗中的陈为民反问一句。
陈林走近陈为民,说道:“爷爷还说,我爸那几年经营个体户都是由你帮衬着,小时候打架的事情爷爷也都知道,但从来都没打过你,知道为什么吗?”陈林又问道。
“大概知道一点。”陈为民回答到。
“你不知道,爷爷他说,你性格暴烈,最看重亲情,容不得他人说闲言碎语。每次打架后,爷爷安慰人的时候总是叫二姨安慰你,所以你和二姨最好。”陈林打断了陈为民的说话。
“记得那次把二姑爷打进医院死了半条命的事情吗?”陈林继续发问。
陈为民弯了弯腰,从自己兜里又掏出一根烟:“这件事不可能忘记。”陈为民吸了一口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那你知道爷爷那时候可是要评副局,为了你的事足足拖延了八年,到老了也没挪过位置。”陈林抛出一个问题。
“提起这些陈年旧事干什么。”陈为民烟头火光在黑暗中清晰可见,好像在象征着什么。
“爷爷叫我说的,他说他不怪你,只是恨没有能力留下奶奶,才造成你偏激的性格。”陈林继续把这些全丢给老爷子。
“知道我爸对你如何说的吗?”陈林突然话题方向一转。
“二爸最重亲情,小时候打架二爸从来都是护着我爸打,别人欺负我一次,他就要堵人三次。有次二姐被县里流氓说了几句轻薄的坏话,十五岁的他拿起藏在屋里的铁条,每天蹲在路上,足足蹲了三天,上去就往胳膊上砸。”陈林讲诉着陈为民的历史,声情并茂。
“你爸对你说过这些?那我也给你讲讲,我还记得八岁的时候,我饭量大,饿的不行,六岁的小党夜里偷摸出去,连续一个周只是为了给我偷红苕。”陈为党接着话往下说。
“可是你并不愿意接受我爸给你的职位,这么多年也没求过他一次。”陈林打着哈欠说。
罕见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良久,陈为民才说:“有些事情......”
但是陈林马上打断了他的话:“我妹妹呢?现在五岁,你能给她什么,我爸给你买房你不要,我爸给你职位你不要,大伯的名头在那里你也不要,也不利用,你只敢用老爷子的。”陈林说话越来越慢,越来越重。
“可惜,现在老爷子退休了。”陈林用着不符合侄子的语气用陈述句,字字穿心。
“老爷子说,找三爸,我说行。”陈林继续说话。
“我打算开一个公司,想请你去,这也是老爷子的意思。”陈林把陈为党的烟头拿下来,丢进街道。
“少抽烟,爷爷都不抽。”陈林转过身后又说了一句。
陈为民继续站在街边,看着模糊的陈林进入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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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终前,老爷子对他的二儿评价一句:可成小事,必坏大节。
陈林却评价到:性情中人,可晓之以情,不可委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