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道人号称千年狐狸精，千年可能是约数，不过八、九百年的修为还是有的。
胡喜媚和王玉燕是她的结拜姐妹（孙一：三姐妹结义，⊙﹏⊙b汗，是不是在桃园？），岁数起码也比孙一大上四、五百年。
四、五百年的修行，是什么概念？孙一不清楚，邑姜却明白得很。
拉一把丢人现眼的孙一起来，小情侣准备双战王玉燕。
那边，胡喜媚神色不动，只是解下白纱丝带扔出去，前端牢牢绑定杨戬变身的老虎一只前爪，飞身朝上跃起，扯动杨戬跟着悬空吊起来。
杨戬的应变很快，机智且精妙：先变作一条细长的青蛇，从丝带的活扣中脱落，再在空中旋转，变成一只白头鹰，双目锐利，朝上空俯视的胡喜媚啄去。
胡喜媚对和后生小辈的战斗既没有金大升、王玉燕表现得那么兴致勃勃，也不像杨显那般阴鸷刁钻，招招竟是残人肢体，夺命裂体的杀招毒手。
就像吃饭、睡觉、劳动，甚至生理呼吸、排泄、交配一样。
她实在太沉着了。
跻身圣人以下第一流“五行散仙”圈子的千年狐狸精，果然有眼光。
孙一直起腰，瞥一眼和两只傀儡公狐纠缠的苏妲己无恙，放下心来，和邑姜一左一右夹住王玉燕。
拉大锯战术吗？
天真，这里不是西幻游戏，王玉燕的头脑也不见得比自己差。
邑姜抬抬眉毛，瞅一眼孙一。
得令。
孙一再不敢玩花样，乖乖持刃直捅王玉燕的胸口。
王玉燕抬起食中二指，放在预置的位置张开，收紧。
果然夹住孙一的钥刃齿。
王玉燕开口道：“蹑影追飞’，你出手沉了三分，脚下快了一步，又收紧膝下——老实交代，是不是窦家的娃儿教你的？”
孙一听得懂“收紧膝下”的意思。一些招式虽然男女共通，但细节女人使出来总有些顾忌，比如站姿就少有大开两胯的。
这招是孙一在瑶池跟蓝花楹学来的，蓝花楹是假名，她倒确确实实是窦家的独生女儿。
孙一使出这招纯粹是身体肌肉、神经协调的结果，和沉睡的记忆无关。
邑姜咬咬嘴唇，先记下这笔帐，灵力环启动，聚起一颗光球瞄准王玉燕的胸口打过去。
切！
孙一都懒得吐槽了，明明是嫉妒胸围没有人家大嘛。
王玉燕却没遮拦，任由光球击中她的胸口。光芒还没在她身上扩展开来就被自带的妖气所泯灭。
王玉燕再次皱眉道：“小娃儿，你的拳招一往无前，遇弱还好说，碰到高手，难道防御闪避都不需退一步么？”
王玉燕摇摇头，坚决道：“师傅说过，永不害怕，绝不低头，后退——不要。”
王玉燕脑子里一轮，实在想不起来哪路神仙妖魔鬼怪有这种豪胆，当下也不在意，她曾机缘巧合，在琅嬛中遍阅天下仙妖道魔门派所传典籍，又游历红尘日久，知道新创武功法术者，天才不知凡几。
“可是你施法的元素，驳杂不纯。要知元素法术攻击，元素越纯，威力越大。你刚才所发这枚光弹，之中林林总总竟有七种杂质，你师傅这不是误人子弟吗？”
王玉燕咬咬牙，第一代灵力环彻底宣告废品，打死也不说。
当然，使用者能增大力量，提高速度，也不能说全废。不过单纯的拳脚过招一遇瞬发的法术攻击，就是悲剧。
孙一这边战况和风细雨，王玉燕手持十字傀儡架，四根细得几乎肉眼无法分辨的丝线犹如灵蛇般将孙一和邑姜牢牢绑住手脚，活像猫戏耗子。
当然如此一来，孙一也知道王玉燕不要他俩的命，这算得上是一件好事吧？
苏语那边已经抽出三角旗，左手酒葫芦作盾，旗子施展异能攻防。
姜子牙的杏黄戊己旗号称防御第一，苏语的旗子挥动，出手却是“范围攻击”。
范围攻击在山海界应用很多，比如万箭齐发、冰天雪地等等大型“清场”法术，但一般说来，都是清扫杂兵用的，此刻苏语在单打独斗用上，未免有看不起对手之嫌。
金大升就被苏语搞得很烦，他挑苏语当对手，不找都是姓苏的女鬼，就是因为他讨厌箜篌发出牛虻般嗡嗡嗡的杂音。
苏语的旗子每一挥动，就让他不舒服。
不舒服——仅此而已，就像蚊子叮一口，还是只叮一口，偏偏不吸血，没有伤害那种。
如果金大升有怒气槽的话，此刻已经爆满三颗星，足够发大绝超必杀奥义之类了。
终于受不了了，金大升仰天大吼一声：
“哞——”
朝穿一身大红道衣的胡喜媚望去，她在空中调教已经变化了十余种动物的杨戬，兀自游刃有余。
红色像渲染一样渗进金大升的眼珠子里，陡然间一头朝苏语撞过去。
脖子以下没变，还是人形，不过一颗硕大的牛头上，原型露出的两只犄角闪着寒光，宛如晨星。
不幸的是，无巧不巧，苏语曾向姜子牙学过杀牛，像跳舞一样杀牛的技巧。
“”。
所以苏语将旗子一卷，尖端顺顺利利地捅进金大升的软肚上，是如此水到渠成，势如破竹。
金大升一声不吭，仰天就倒。
“啐，烦人。”杨显吐口唾沫，她和商青君一共只交手五次，每一招都是殚心竭虑，出其不意的杀手，可说阴毒得尽善尽美。
偏偏商青君都能在间不容发的前一刻从容应对，巧妙地将倭刀调整到最能抵挡加反击的位置上。
从心里说，杨显无意对丞相千金下杀手，梅山兄妹除了浑浑噩噩的朱子真，混修真界的，智商都不低，不会平白无故惹上**烦。
她和商青君这次过招，比试的味道多于杀戮。她相信，商青君也一样，为遇上这种难得的好对手而暗幸。
商青君和杨显一对视，两人都读出对方“知己”的眼神含义。
杨显收起左臂上的功法，覆盖臂膀的冰霜没有化作流水滴下，而是直接气化，蒸腾散去。
商青君收刀回鞘，转身去帮苏妲己处理傀儡狐狸精，头也不回。
杨显知道，她们还会再次相遇的。
所谓宿敌，和情人一样，贵在知心。
叹口气，杨显脱下白毛裘衣去包裹金大升，婀娜多姿的身材秀出来，顿时让孙一眼前一亮。
没有梅山兄妹插手，其实胡喜媚和王玉燕要收拾这六人，并不费力。
杨戬从空中重重摔下来，“砰”一声，脊背先着地，看来伤得不轻。
胡喜媚居高临下，用评论的口吻，毫无感情色彩给差评：“我四成功力也接不住？少年，须知功法无优劣，修为有深浅，一味凭籍玄功神通，那是投机取巧。”
杨戬慢慢以手撑地坐起来，他没去计较原本性命相搏的对手居然以师长身份说教起来。
因为他的身份。
从小到大，他的身份就决定了他的人生环境。
他故去的父亲是玉虚门下弟子，还是元始天尊嫡传，名字写进玉牒，和云中子、广成子、太乙真人同一代。老妈更不得了，候补玉皇的妹子。
当然，老妈因为难产死得早。父亲把他托付给妹妹西王母杨回，在西昆仑长大，杨戬的生活也是锦衣玉食。
以胡喜媚、王玉燕的人脉，不难探知杨戬的背景，知道了背景，自然会采取正确的应对方式。
那简直是一定的。
十八岁出山海界游历，到九州界找商容拜访，这是父亲杨凡生前安排好的。就像《EVA》的碇真嗣，文书已经写好，照着计划进行就是。
杨戬感觉很荒谬，难道父亲当年号称卜算不在圣人之下，就能算出自己今天注定有惊无险的遭遇。
明明是心血来潮去接悬赏任务，驱逐轩辕坟里吃人的妖精，怎么变成一场教学了？
当然杨戬也承认，胡喜媚的境界他只有高山仰止的份，在她面前自己就是欠调教的小屁孩。
站起来，深呼吸。
杨戬再次取出一次奇遇得来的神兵三尖两刃刀，双目炯炯有神仰望空中居高临下的胡喜媚。
站在孙一的角度，他忽然刻意退开两步，学杨戬扬起头来：
“看见了！白色的！”
胡喜媚哼一声，双手敛住裙摆，一个闪身远远离开，临走不望送孙一一脚。
这记临空踹在地上留下一个深坑，孙一福利到手，早就“见”好就收，逃之夭夭了。
邑姜握紧拳头，心里也怀疑孙一是不是真的被陨石砸到脑袋了。事物反常必有妖，平常孙一既不急色，也不会表现得如此做作。
做——作。做出来，就当作平常好了。
果然，邑姜心思一动，在狼狈躲闪给好姐妹出气被王玉燕穷追猛打的孙一眼中，读出一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心声。
肌肤之亲，终比不上心心相印。
邑姜摇摇头甩开杂念，将拳头处蓄满灵力环抽取的火元素和冰元素，箭步冲过去追击王玉燕的后背。
“吱吱……”，一道闪电般的飞影从上空落下，直奔已解决傀儡公狐的商青君，正是她的萌宠花狐貂幼仔。
商青君食指按按顽皮的小花狐貂的鼻子，目光却转向扮演一夜痴#汉的孙一。
现在，就看这小子的计划，能不能给今夜划上一个终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