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个弹指,许青青似不觉在做无用功,仍禁锢空间。
北斗星君视时反击,无一空落,蛇尾鳞片掉落,血肉模糊。
第七个弹指,许青青五指连招,同时控制北斗星君身周大半空间,北斗星君久经战场作战经验极其丰富,当下强行撞向未被控制的空间。
许青青虽稍显稚嫩,却善于推演各种情形,见北斗星君如此动作,已知其所思所想,立即用蛇尾缠住北斗星君,越来越用力,北斗星君犹做最后一搏,未果,许青青绞紧他,连头已没,杏口微张吐出长长蛇信,咔嚓咔嚓,北斗星君骨头已碎。
她松开蛇尾,北斗星君落地,落地已用周身法力快速恢复,她蛇尾一点,划破其周身经脉,北斗星君的腿还是废了。
第八个弹指,天帝在八百万里外尖啸:“青帝,休得伤他。”
是了,许青青登基那日,取其名其色其意,尊号青帝。
许青青微微一笑,掐住南斗星君的脖子,手下做力,她由来如此,不让她做的她偏要做,别想她能听谁的。
北斗星君经脉尽断,双腿已废,他仍努力扭动,期望赶上。
第九个弹指,天外飞来杏黄荧光,打在许青青手上,许青青手乌黑,几欲废掉,她运气上手,手在白与黑中角力。
南斗星君白眼直翻,取出一张符篆,贴在许青青身上,许青青强撑一口气将符篆禁控虚空。
第十个弹指终于到了,南斗星君咯咯吐血,血不停。
天帝落下,叹息道:“本帝终究来晚了。”
北斗星君拖着断掉的两条腿,爬过去摸着南斗星君的脸,满目悲凉,他叫道:“啊啊啊啊啊啊!”声竭而死。
南斗星君抬起头,他被自己的血、被北斗星君的血蹭出了个血淋淋花脸,他手上的匕首正插在北斗星君的心窝处。
许青青化出身大红衣裳,摸向镰刀,杀孽如此,却不沾血迹,她说:“何必?反正他也活不了。”
他看向与自己一样的脸,喃喃道:“我怕他不死,所以我一定要捅他这刀,我曾告诉他我们同年同月同日生,一定要同年同月同日死,他同意了,所以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都不能留他自己一人独活。”
许青青木然道:“你不该的,何苦掺进来,明知只有死路一条,”
南斗星君挣扎着亲上与他一样的脸:“我早就想死了,如今能死我高兴得很。”
他抱着他,两人至真正咽气依旧挂着满足的笑,仿佛那人在抱,已是全世界。
许青青依旧呆立,她仿佛明白了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明白。
雨飘下来,凉丝丝,冲淡了地上雄黄味,妖界从许青青离去那天下过雨后再也未下雨,至今已有三千年。
天帝嘿然一笑,带着几分苦楚,他低声道:“他死倒死得轻松,不知我还得等上多久。”
许青青收了蛇尾,一身绯衣,已被雨打湿,从她身上落下的水全是殷红,有她自己的也有别人,她发丝乱了,心已乱了,她却仍道:“今日即可。”
天帝大笑,片刻方住声:“好,承君吉言。”
他取出一柄剑,剑无痕无亮,弹剑而曰之:“此乃天意之剑,以天意为韵,以燕溪、石城为锋,齐国、泰山为愕,以晋、卫两国为背,以周、宋两国为首,以韩、魏两国为把。包以四夷,裹以四时、绕以勃海。系以恒山,制以五行。论以刑德,开以阴阳,持以春夏,行以秋冬。此剑直之无前,举之无上,按之无下,挥之无旁。上决浮云。下绝地维。此剑一出,天下服矣。”
许青青感到手中黑镰嗡嗡不已,它怕了,任何兵器、法宝对于天意之剑都会怕了,许青青不该恼火,她也并未恼火,她仅是手心起火将黑镰融为液体,对于威压她从未惧过,既然黑镰惧了不要也罢。
天帝抿唇而笑,儒雅贵气,他道:“本帝给你时间换一把武器。”
许青青招手,凌空帝印回手:“天意之下,换什么都无用,你既不趁人之威,如此,我便不偷袭你。”
天帝举剑,横置刺来,有九种演变,若种种破去,共有一千一百五十五种演变之法,许青青索性以气御印,将天意之剑砸偏了几分,同时许青青望旁边一踏,天意之剑只划掉了几片衣服。
天帝再次举剑,许青青无了趁手兵器,只得一次次将天意之剑砸偏,天帝力越来越弱,终于天意之剑被妖界帝印砸的脱手而出,帝印再次砸下,天帝顺势一滚,规整的发髻已乱,白衣锦缎上裹满灰泥,看上去颇为狼狈,他欲再拿,天意之剑嗡嗡作响,飞向天际。
许青青趁机再砸,袖间弹出道乌光,天帝躲过了帝印,却没躲过乌光,那乌光不偏不倚正好插在他心窝上。
天帝魂魄欲出窍,未果,他道:“你曾说不偷袭本帝。”
许青青面无表情道:“女子的话有几分能信,帝王的话又能信几分,我既为女子又为帝王,你还要信,怪得了谁。”
天帝呵然一笑道:“也好,我终于还是死了,只是没料到我竟多活了这些年。”
他眼神迷乱开来,仿佛见着什么美景了,他自言自语道:“我知道,我一切都知道,尽管他们都以为我不知道,我不过是想死罢了,我想死,偏偏不能死。我想救她,偏偏不能救她。我活得太痛苦,也许十万年前,百万年前的他们为了称霸天下,我仅仅是因为不开心罢了,我不开心何须留得他人开心。”
他高歌:“三十年来寻剑客,几回落叶又抽枝。自从一别桃花后,至今深情应不疑。”
歌尽而亡,死的洒脱。
有时候,死未尝不是一件解脱。
许青青收了帝印,那道乌芒是由黑镰所化的七截断头钉,功效不大,不过是断人魂拘人魄,她扛起天帝身躯走进无念城中,周身天兵早在她与北斗搏斗、天帝拼杀中被轰杀一空。
就此天界经此役,兵力大减,又与鬼、魔两界交恶,自身应接不暇,侵占妖界这一事暂且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