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霜雪落满头,也算白首。
辛澄拿了里屋的水墨油伞匆忙的跑了出去。我坐在窗前看着外面挺拔的男人立在雪地里,往常梳理的一丝不苟的黑发此刻变得有些凌乱,辛澄努力的往他的手里塞油伞,男人拒绝了,白雪落满了他的肩头,严寒披了一层又一层。
辛澄站在他的面前说着什么,应该是不痛不痒安慰他的话。
但是我没有,因为我知道现在能解救的他的只有那个自己拼了命想见却见不到的女孩。
“:很难过吧,”我轻声呢喃“:想见的人见不到,想回去的时间都变成了过去。你只能经历那些痛苦,而不能去改变那些悲剧。”
男人衣冠灼灼,在黑夜里停留了很长的的时间。拳头握着那条光滑的青狐链,身体不自觉的颤抖,眼睛也悄悄湿润了。父亲从他生来就告诫自己,男儿,就算遇到再重的伤,就算承受再大的失败和压力都不可以哭!哭是懦弱,是无能,是耻辱。他也曾记得自己一路成长,刀风剑雨都一一沉稳的走了出来。
可是父亲,
孩儿真的忍不住了,
孩儿真的好疼,
孩儿好疼啊父亲。。。。
冷冽的风雪刮过男人分明的轮廓,听见眼泪砸落雪堆的声音。
大地沉寂,不敢多说一语,想要拥抱他,却害怕触碰他。
门前花灯里的火苗微微颤动着,像一只哭吼的精灵面临绝境没有期冀的跳着最美丽的舞。
辛澄回过头看着窗前的我,我猛然撇开眼背对着她,面前是那副银白色的头盔,周身渡着不真实的光照向屋子。我伸出手,按向头盔顶部的裂痕,光线立即消失,我虚弱的躺在梨花椅上,沉默的的闭上了眼睛。
今天怕又是个不眠之夜。
“:我答应过你,会陪着你一起白头,”他向半空伸出手,温柔的含泪笑着看着身前会覆盖自己的雪花,低沉的声音响彻在这片土的上”:霜雪落满头,也算白首。“
抱歉,昭儿。
我好想你。
(二)花灯节
腊月的时候,店里基本是没有人来的。我很喜欢人类冬天的衣裙.贵的那种,领子上会有绵软的的棉花,轻轻擦在皮肤上有一种舒服的感觉。人间的东西当然是没有那些神做的好,有些粗糙,但我偏爱这种温暖的朴实感,真实的,绣娘一针一线所织好的,能闻到勤劳的味道。
店里基本是没有普通人的衣饰,平日我也不怎么出店的,今天若不是辛澄问我怎么衣裙那么少,才想起自己的衣盒是真的空荡的可怜。
”:我就不懂了,本王的王妃怎么不爱打扮呢?“
记忆中红裙尊荣的女孩傻傻的,笑的有些娇羞,绝美的脸上飘着两朵红晕,眼睛直直的看着俊美的他。
他霸道的握住她的腰揽进怀里,突然露出了少年独有的笑容,美好的能恍惚对方的眼睛,磁磁的声音配着摸索自己头顶的下巴“:你总是用这样的笑容迷乱我。”
他的手中出现一只玉镯,雕者彩凤的花纹,轻轻套在女孩的玉腕上,温暖的唇在她的手臂上落下了一个吻,世间第一个爱情产生在耀眼的他们之间。
“:你看,多漂亮。”
“:恩!”。
我瞧着那些遥远的过去,心像是被谁揪住一般,遏制住了呼吸,疼痛的来不及思考。
那个女孩笑得多幸福啊,幸福的我自己都觉得陌生,她明明是我,却能永远活在他无尽连绵的爱中。
我好羡慕她,我厌倦了每一场绝望的噩梦,厌倦了一次次迷失在过去的世间里。她越是笑了,我越是疼了。
拥有的时候以为自己不懂爱,直到他真的离开了,才知道我的世界里,一砖一瓦全是他。
“:辛澄”。我微笑轻唤。她跑了出来,双手抓着自己还未扎好的辫子,她手也是笨拙,在女孩子刺绣扎花上是从来都没有天赋的。平日里我也自然每天清晨为她编发。
她尴尬的看着我,小小笑着说:“我看见阿山在发呆就没打扰,所以自己编,结果没想到,,,”
我拿起身旁的梳子坐在木椅上,辛澄眼睛弯着,欢快的跑到我身上抱住我,我用梳子一点一点给她理发,说“:该买衣服了,待会我们上街。”
“:好!”
街上很热闹,尤其是孩子们都很快乐的跑来跑去,我挑了家比较喜欢的布料店,老板娘是个娴熟温静的姑娘,我站在布料堆的面前,辛澄的她自己已经选好了,而我自己的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选,花花绿绿的颜色感觉都不适合。老板娘拿起一件白色桃花花色的布料给我说“:姑娘美若天仙,穿这一身应了花灯节,这种样式本就简单安静平日穿也很适合的。”
“:花灯节?今天吗?”
“:是啊,今晚,就在姑娘”即望“那条雨街上行花灯展,好多人会去呢。”她的身上也穿着新织好的衣裙,看来是早已准备好了今晚的花灯节“,若是姑娘诚心买的话,可以赶在今晚给您做完您和您妹妹的,要多添些银子。”
我愉快的回应“:好,今晚来拿。”
街上已经陆陆续续的挂起了花灯,人们都讨论着叱咤风云的护国将军在想这里赶来与百姓一同赏者花灯。听说他智勇双全,褪去了少年的身姿,人长得挺拔又英俊,最重要的是他已经二十三岁了都还未娶。多少千金梦寐的夫君,今晚的雨街怕是有许多美人出现了。
我推开即望的门,青石桌上的盒子透着光,能感觉到里面的灵魂挣扎着哭泣,能闻到散发在空气中浓郁的想念味道。辛澄站在旁边惊慌的看着我,我摸着她的头,微微笑了一下。
盒子里的东西感受到我的接近稍微平静了一些,我眼睛折着光,声音放软像抚慰一个难过的孩子。
“:我会让你见到他,待在他身旁。”
“:他那么爱你,肯定会记起你的。”我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