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冬寒瞥眼看了丁凤军一眼,他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说道:“你这二哥和你也没啥区别嘛,我看着也是个穷酸样,兴许还没你混的好吧。”
丁凤军不愠不怒,只浅浅一笑,权当没有听到陈冬寒说的话,常清伟却赶紧看向丁凤军,他从丁凤军的脸上并没有看到生气,暗自在心里松口气,说道:“陈哥……”
常清伟只道了一声陈哥,便被陈冬寒做个手势打住,陈冬寒微微一笑,翘起二郎腿转脸看着丁凤军说道:“唉,你今年多大年纪了,我看你的长相都快赶上当大爷的人了,小伟子叫你二哥,是不是把你叫年轻了。”
丁凤军只笑不说话,这下陈冬寒有些不开心,自他在道上混的那天起,还真没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不搭理他的,对他说的话充耳不闻的人截止到目前只有丁凤军一人。
“哎哎哎,我叫你呢,怎么你是聋子吗?”陈冬寒没好气地单手敲着桌子说道。
丁凤军轻叹口气满不在乎的说道:“出门在外,遇到过路的老人打听点事情还得喊声大爷呢,如今真大爷坐在旁边,你连个称呼都没有,难道这就是你爹娘教的待人之道吗?”
陈冬寒被丁凤军的一番话刺激到,他一拍桌子,从椅子上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没好气地说道:“你小子还跟我横上了,也不打听打听在这个地盘上我怕过谁!怎么,你长的老相还真以为自己是个爷了?”
丁凤军端起茶杯轻呷一口水说道:“你叫我一声爷,我要是不答应多对不起你。”
陈冬寒气极败坏的说道:“你嘴巴这么欠,信不信我抽你!”
丁凤军稍稍调整下坐姿,斜睨一眼陈冬寒,冷冷地说道:“想揍我的人都排到阳谷外了,我看你还是省省力气吧。”
陈冬寒二话不说,抬手就要打丁凤军,丁凤军一下子从椅子里站起身来,伸手握住陈冬寒的手腕,陈冬寒的身子骨比较瘦弱,虽说他在这混混的路上走了很长的一段路,但他并不是打架出身,面对丁凤军这身强体壮的人物,简直是以卵击石,丁凤军的手劲稍加一层力,却痛得陈冬寒嗷嗷直叫,就差跪地求饶了,丁凤军不屑的冷哼一声,随手一甩,便将陈冬寒的手甩向一边。
陈冬寒紧握被丁凤军捏痛的手腕,呲牙咧嘴的说道:“兄弟,你是混哪条道的?”
这句问话一下子让丁凤军想到了之前的洪胖子和蔡文伦,想当初他们之间的对话是那么的有意思,丁凤军索性逗逗陈冬寒。
丁凤军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道:“地道。”
陈冬寒一愣,他大为不解,混了这么多年,虽说自己不能把各道各派都了解清楚,但对于这些小道小派的却能叫上名讳,如今一听丁凤军自报家门,他显然没有听过丁凤军口中地地道。
“地道?这是哪门子的道派?”陈冬寒直接了当的说道。
丁凤军笑道:“地地道道地庄稼人。”
陈冬寒又是一愣,看丁凤军这身手倒更像是个练家子,除了外表是个粗糙汉子跟庄稼还能扯上点关系外,再也无法从别的地方看出他哪里还有一点庄稼人的样子。
“你有这么好的身手不跟我混真是可惜了,怎么样,兄弟要不要加入我的帮派,当然,我也是看在小伟子的面上才想让你进来的。”
丁凤军并没有解释太多,只弯身重新坐回到椅子里,淡淡地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陈冬寒一怔,他也重新坐回到椅子里,正视着丁凤军,一脸钦佩的说道:“兄弟,我说真的,你要是跟我混,我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你觉得咋样?”
丁凤军轻轻笑笑,无奈的摇摇头说道:“那你看我这身手这么好,你打算给我安排个什么职位呢?”
陈冬寒以为丁凤军有意要加入他的帮派,忙说道:“你就跟在我的身边,当我的贴身保镖就行。”
看着陈冬寒一脸得意洋洋的神情,丁凤军恶心的不得了,他只摇头笑笑说道:“你这么大的一人物我可伺候不起,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陈冬寒洋溢着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他淡淡地说道:“要不你出个条件,看我能不能满足你,要是我能够做到,你就跟我混,要是我做不到,就啥也不说了,你看咋样?”
丁凤军摆摆手说道:“你的级别太低,还不足以让我向你提条件,我看你还是别在我身上浪费精力和时间了。”
陈冬寒誓有一种不到黄河不死心的劲头,他又说道:“兄弟,别这么说,你想想,哪个有能力的人不都是从底层开始的吗,说不定哪天我就能飞黄腾达呢,到时候我还能亏待你不成?”
丁凤军对陈冬寒说的话嗤之以鼻,他不屑的说道:“等你哪天飞黄腾达了再来找我吧。”
“你……”陈冬寒被丁凤军的话噎住了,他憋的脸通红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常清伟赶紧岔开话题说道:“陈哥,二哥,你俩别争吵了,我把你们俩叫一块只是见个面而已,可没想让你们俩搭伙啊,你们两个人都是有能力的人,要是万一你俩真联手了的话,那以后还咋给其他人一条活路嘛。”
本来常清伟这句话只是用来调解气氛外加恭维两个人的,谁知,陈冬寒却领会错了常清伟的意思,他的情绪转移为正常,笑眯眯地说道:“兄弟,你听小伟子说得这话多好,要是咱俩联手干一番事业的话,肯定能事半功倍。”
一听这话,常清伟和丁凤军互视一眼,彼此无奈的一笑,丁凤军终于明白,为什么别人给陈冬寒起名叫陈三雷了,这话说的真是够雷的。
常清伟有心要再做一番解释,可他想来想去始终想不到一句可以把这个四肢并不发达,脑袋还简单的陈三雷调整理解观的话来。
丁凤军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说道:“我说陈三雷,你小子是不是傻,好话歹话都听不出来吗?清伟不过是给你一个台阶下而已,你小子倒是好,非不按着台阶下,结果掉进了大坑里,你说你冤不冤。”
陈冬寒还没有搞清楚善,他皱着眉头一脸疑惑的说道:“啥意思?”
丁凤军长吁一口气无奈的说道:“就你这样的理解能力还好意思在道上混,看来你这手下也不是什么精兵良将,顶多是一群酒囊饭袋。”
这句贬低他的话,陈冬寒是听明白了,他怒气横冲地说道:“哼,敢说我的兄弟不好,有时间我把他们带来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良兵强将!”
丁凤军只微微一笑不再言语,坐在一旁的丁凤河也早已是目瞪口呆,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家的二哥居然是这样一个弱不欺硬不怕的人物,单从丁凤军的言语之中,就能窥探出他为人处事的作风。
“好了好了,聊了这么长时间了,我看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先坐会儿,我去吩咐厨师做几道好菜,咱们弟兄几人好好喝一杯。”
听到要喝酒,陈冬寒一下子来了精神,要知道他在道上人送外号公斤不倒,没有一斤两斤酒的酒量可没有谁敢跟他喝,刚刚在丁凤军面前丢的面子,看来是时候夺回来了。
丁凤军的胃口已经被陈冬寒搅得乱七八糟,他起身推辞道:“清伟,别忙活了,你我也见了面嘛,下回有机会再吃吧。”
说着话,丁凤军看向丁凤河说道:“凤河,走,咱回家吧。”
常清伟急忙过来挡在丁凤军的面前,说道:“别啊二哥,我们这都多少年没见了,难得今天有时间聚在一起,最起码也得吃过饭再走嘛,也好让我尽尽地主之宜。”
丁凤军还想再推辞,谁知,陈冬寒慢幽幽地站起身来说道:“咋的,一提喝酒你就怂了啊,咱们都是爷们,拼拼酒量咋样?不是我自吹,道上的人可都称我为公斤不倒,我倒要看看,你这身横肉能盛得下多少酒!”
丁凤军不愠不怒的说道:“今天我没心情和你喝,你要是酒瘾犯了呢,就自己喝两口先垫垫吧。”
陈冬寒哈哈一笑,毫不客气地说道:“看你力气挺大,原来心里也住着个娘们哪,是不是害怕喝了酒家里的女人不让回家啊。”
丁凤军本就不爱理陈冬寒,至于他说的话也只当一个屁,放了也就没了,可是丁凤河却显然受不了他的刺激,板着脸拉住丁凤军的胳膊说道:“二哥,陪他喝,我就不信他真是什么公斤不倒,这种吹嘘之人就没有什么真本事。”
丁凤军侧脸看向丁凤河说道:“他这是激将法,难道你看不出来吗?跟这号人制气到头来不还是咱自己受罪,何必呢。”
丁凤河愤懑的说道:“不行,人就得争一口气,我就不信咱俩还赢不了他一个人。”
这酒还没喝,丁凤河的气势就先输给了陈冬寒,听着丁凤河说的话,陈冬寒自是欣喜不已,看来这两个人的酒量也就是一般,想让我以一敌二,没问题,以我一人之力敌你们三个人都啥事没有,何况是两个人。
说实话,丁凤军的心里也没有底,他到不是怕喝酒,自他接触酒以来从没有喝醉过,所以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到底如何,看陈冬寒那信心百倍的架式,想必他的酒量自然也是有过人之处,不然他不会如此嚣张。
丁凤河的气焰被陈冬寒的话语激燃,他索性不管丁凤军径直坐回到桌前,一屁股坐在椅子里只等待着酒水被端上来。
常清伟又说道:“二哥,你看三哥都坐回去了,你就别走了。咱提前说好,这回咱们只是以吃好喝好为主,绝不拼酒。”
常清伟连拉带扯的将丁凤军推搡到椅子上,丁凤军无奈,看丁凤河这情绪,想来是要和陈冬寒大大的比试一番,对于丁凤河的酒量,丁凤军并不了解,他们两兄弟还真没有单独坐在一起喝过酒,丁凤军担心丁凤军河带气喝酒会出事,他也只得顺着常清伟铺的台阶走下去。
四个人又闲聊一会儿,厨房那边很快把菜端了上来,常清伟忙招呼着大家,几个人也不拘束拿起筷子就先吃起菜来。
这菜没吃几口,陈冬寒就嚷嚷道:“上酒上酒,有菜无酒,这还能叫吃饭吗?”
常清伟招来一个服务生说道:“去拿瓶景阳岗一号过来。”
这个酒是阳谷的特色酒,而且是里面价格最高的一种,陈冬寒笑道:“这个酒可以,够档次,而且度数也低,挺不错的。”
丁凤军听了这话有些不乐意了,他微皱下眉头说道:“慢着,这个酒好是好,但度数太低,喝起来跟白开水似的,换成英雄酒,度数最高的那种。”
说完,丁凤军又自顾自地说道:“酒的度数越高喝起来才越有感觉,要是没有酒味那还能叫喝酒吗?”
丁凤军的话让陈冬寒有些不知所措,他向来只喝度数低的酒,哪里接触过高度酒,如果说单喝低度酒,他自然是公斤不倒,但若是换成高度酒,他还真不知自己能不能应付的了。
服务生也愣在一旁,他不知道究竟该听谁的,丁凤军有些不乐意的说道:“咋还不快去,你再愣一会儿,这菜都凉了,还让不让我们喝酒了。”
说着话,丁凤军又看向一脸木讷的陈冬寒说道:“陈三雷,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吗?”
陈冬寒恍惚的说道:“有,有道理。”
陈科寒就是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他不想在丁凤军面前输了阵势,只得硬着头皮对服务生说道:“还不快去拿酒!”
服务生被陈冬寒的威慑力吓到,他喃喃地说道:“陈哥,拿高度酒还是拿低度酒?”
“你他妈的哪来的那么多的废话,按这位兄弟说的,拿高度酒。”
服务生慌忙的跑去拿酒,看陈冬寒的表情,丁凤军这下心中有数了,想他在窑上这几年,哪次喝酒不都是喝高度的,对于这低度酒根本上不了桌面,虽说那会儿喝酒不比这酒有档次,但烈性要比这好酒强的多,那样的酒丁凤军喝上一斤两斤的都没啥事,更别说这提纯度高的好酒了。
不一会儿,服务生拿来四瓶高度数的英雄酒,丁凤军拿过一瓶,把精致的外包装打开后,各为他们倒满一杯,放下酒瓶之后,丁凤军说道:“咱们阳谷咋说也出个打虎英雄,能喝着这英雄酒和你们聊天,还真就有一种当英雄的感觉,陈三雷,咱们是第一次见面,不管谁大谁小,来,我先敬你一杯。”
说完,丁凤军一口把酒喝下去,陈冬寒早先的气势在丁凤军仰头喝下这杯酒的同时已经被浇灭一半,但在这酒桌上礼节自然不能失,他两眼一闭,索性也一口把酒喝了下去,这高度数的酒就是烈性足,直辣嗓子。
陈冬寒尽量保持着仪表,他放下酒杯又端起茶杯,深深的喝了一口。
丁凤军再为他倒满一杯,自己也斟满一杯,放下酒瓶,丁凤军笑着说道:“这好酒就是好酒,入口柔,没有太大的烈性,跟喝白开水没啥区别,我看陈三雷兄弟也是海量,来,我再敬你一杯,我干了,你随意!”
说完,丁凤军不等陈冬寒阻挡,一口又喝了下去,丁凤军的话可谓是一语双关,既提升了自己的酒性,又回击了陈冬寒先前的飞扬跋扈。
陈冬寒被丁凤军的话逼的无言以对,他就像是那弦上的箭,不得不发。
再一杯酒下了肚,陈冬寒的茶杯也见了底,丁凤河为他把茶水添满的同时嘻笑道:“三雷兄弟,这茶虽好,但不能这么喝,茶是品的,得小口小口的尝才行。”
陈冬寒的脸刷一下子红了,他只点头应是,并没有反驳。
丁凤军又举起酒杯说道:“敬酒讲究的是三杯,来,三雷兄弟,我再敬你一杯。”
陈冬寒可喝不了急酒,两杯酒之间都没有间隔,已经让他承受不了,这要是连干三杯,那还了得?
陈冬寒伸手想要压下丁凤军举起的酒杯,无奈,茶水喝的太多,再加上酒气上窜,一个响嗝把他到嘴边的话压了下去。
丁凤军偷笑这余,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只留下陈冬寒在心底叫苦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