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观漩涡这边的天地,在巨蚀之影被击败后,天边开始闪烁出微光,似乎开始恢复些光彩,但是也只能用暗无天日,阴森无比来形容,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这种奇怪的空间连接方式,引起了风怜易极大的兴趣,倒不是不曾听闻,而是从未曾见,众人休息观光中,风怜易开始了忙碌的取样收集,而地上的巨蚀之影躯壳,也是自然被收了起来。
出了漩涡,石碑之上,往生之门几个大字愈发黯淡,连同黑色漩涡,也正在一点点慢慢消尽。空旷的平台外,淡淡的结界也正一点一点的消弥之中。
而随着结界的消失,曾经的荒山,正一点一点显现出内里状况,凌渊只淡淡一挥手,浓浓雾霭之中,一座真正的大山拔地而起。
大患过后,昌州,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至于那候贯天——巨蚀之影的人间心腹,却是突然不知所踪。与此一同消失的,还有京都那位位高权重的韦大人,而那精致的宝匣里,那玉瓶里的黑色液体,也在巨蚀之影消失的那一刻,化作了飞烟,所谓的长生不老药,不过是些傀儡灵蛊而已。
茫茫天地间,人命渺如尘。
贪恋无止境,万恶催由生。
心魔百虐苦,千万渡魔人。
炼狱心中铸,受之几人何?
巨蚀之影一除,千万渡魔人也随即烟消云散,苦受煎熬的凡人或许终能被救赎,或许根本就没能等到这一天,又或许根本就无药可救。魔人渡心魔,心魔渡魔人!此消彼长,这心魔本就天地之物,岂又能除之殆尽。
只是,心魔肆虐时,人命同草芥,血染于山河,不过是其滋养,魂碎于天地,只添几分空寂。
离开昌州,凌渊星知阵阵伤怀,放眼天地间,除了不断变强,又该如何守护?何思远放弃力量那一刻,代价便是至爱的生命。
云中穿梭,如雾如幻,天地浩渺,如烟如尘。
瞅着紫晶葫芦里的数滴泪滴,无不是凝聚着人世间至情至善,看起来晶润无比,而这芸芸众生之泪,怕会是无穷无尽,又或者,是先有泪,而后有江河,方才聚为海。
而此去的目的地,便是幻海。
幻海,虽然带了个海字,但其实并非某片海域,而只是一座岛屿,北海诸岛中林立的一座。很久以前,幻海还是一座繁华的岛屿,而那时,它还不叫幻海。风怜易也是在来昌州的途中,看到这北海中的迷雾之岛,这让他想起了一段记载的往事。
千年以前,这里曾是一个宜居的岛屿——名原海,岛屿之大,大抵半个昌州,岛屿之美,四季如春,自然姿色,无限风光,岛屿中心,更有一湖泊,湖水随昼夜交替变化,白天呈闪耀之金色,而夜里,则呈通透之蓝色,就仿佛一对热恋中的男女,心有灵犀,灵犀之湖也而得名。
原海,就像是从天上掉落的一块圣地,一直以来都是与世无争,鲜为外人知晓。岛民善良,总是有意无意的帮助迷失的旅人,但这一切,却埋下了无比的祸根。这里独有的气候,孕育出的女子或端庄秀丽,或曼妙多姿,不知不觉便被途经的旅人惦记了,不多久,军队来了,这里不再是无主之地。
隔年,无数年轻貌美女子被选为宫女,欲强召入宫,也正是这一年,所有这些女子不知用何种手段逃脱,在入宫前夜,投身这灵犀之湖。
从此,灵犀之湖之畔,便长满血红玫瑰,每到夜里,便泣出血泪。
血泪出现,岛民也纷纷神秘消失。此后这里的天气一度变的奇冷奇热,一直到岛屿成了个无人之地,气候才终于稳定了下来,但是这时岛屿却为一层迷雾包裹,缥缈神秘,甚至难以被人发现,于是原海从此更名幻海。
血玫滴泪,经年如是。灵犀之湖的边缘,也因此有了一圈淡淡的红色……
岛屿的气候,也发生了异变,除了终年环绕的绵绵雾霭,将岛屿隐藏在茫茫北海之间,岛屿更是无故被分为四重天气,由内而外,春夏秋冬。
北海诸岛,其中一座迷雾笼罩,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隐约传来。
穿过迷雾,内里的景致,由外围到中心,呈如一展四季画卷,落雪冰原——凋零之森——青绿丛林——血玫平原。
从冰冷,到清寒,再到燥热,最后是温润,只是天地之间,隐约荡漾着一种悲戚的声音。
天为衣来,
地为冢。
血肉祭花木,
悲歌颤千里。
枯骨风中尘,
晶泪水中砂。
绝美之凄,绝凄之美。血红色的玫瑰就这样环绕着一个金色湖泊,淡淡的雾气衬的这里愈发神秘,云舱缓缓降落,风怜易与凌渊星知道别后,便又驾去离去。这里,应该就是灵犀之湖了吧,按风怜易推测,这里便是一处线索。
灵犀湖畔,花红妖艳,
血玫刺端,珠润晶莹。
“咚……咚……”节奏的、而又低沉的声音,仿佛在娓娓讲诉一个古老的故事。清清湖水,触之冰凉,一眼望下,无底之渊。
血玫之刺,韩星知探出右手,一滴晶莹的水珠滴落至掌心,紫晶葫芦腾空飞起。刺端裂口,在时光的雕琢下,宛如一只落泪的眼睛。
淡淡的花香,淡淡的哀伤,这一次的泪滴收集的似乎无比顺利,可二人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那一滴一滴垂落的水珠,竟是真泪,看的凌渊一阵发呆;而韩星知则盯着那红红的玫瑰,怔怔出神,忍不住伸手去摘下一朵。
却是,风烟一阵,玫瑰如雾消散,阵阵清香里意识一阵迷离。
……
深宫内院,重门紧锁。
“过来呀,大王,过来嘛,呵呵呵呵!”浴池里,一妖娆女子笑盈盈到道。
“诶呀,大王,你好坏!”一青衣女子被矮胖男人拉入池中,俏脸微蹙。
“哈哈哈,几天不见,又大了啊,让我再摸摸!”矮胖男子左右开弓,双手齐上,弄得浴池水花飞溅。
“咚咚咚!”“皇上,狄大人求见!”一太监模样的人敲门道。
“不见不见,孤龙体不适,需要静养,所有人等,一律不见!”里面传来不耐烦的声音。
“陛下,您已多日不理朝政,长此以往,恐怕不妥,还望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啊!”一中年男子语调沉重,正是当朝宰相狄春狄大人。
“诶,我说你个狄春,你天天来这里烦不烦?你不烦我还烦呢?如今天下太平,朕歇息几日又有何妨?”言语之中,甚为不悦。
“陛下,您一日不上早朝,臣一日不能心安啊!”狄大人跪于门外,语声沉重。
“狄大人,你这就不对了,陛下成日为社稷操劳,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和乐,歇息一段有何不妥啊?”说话的,正是那太监刘正。
“刘正,你这个奸佞小人,怂恿陛下纵情声色,不理朝政,如今陛下龙体越来越差,你就这么安心?”狄春怒声道。
“罢了罢了,明日早朝!”几分不耐内里传来。
“谢陛下!”狄春闻言一喜,怒瞪刘正一眼,起身拂袖而去。
“陛下,我又给您物色了几位美女,您看……”
“好了,朕知道了,明日早朝之后,带过来吧。”
……
翌日,朝堂之上。
“狄大人!”龙椅之上,矮胖男子缓缓道。
“陛下!臣在!”狄春出列,单膝跪地。
“狄大人,老家在哪里啊?”
“回陛下,臣老家苏州!”狄春隐约感觉有些不妙,却还是沉稳答道。
“苏州啊,那里地方不错,山清水秀,人杰地灵,不过旅途遥远,狄大人应该好多年没有回过老家了吧?”
作为一朝重臣,听闻此句自然明白了一切。
“回陛下,五年了!”朝堂之上,狄春用沉重的声音缓缓答道。
“哦,狄大人这些年来为朝廷鞠躬尽瘁,劳苦功高,如今年岁也高了,该回家去看看亲人了。”
“陛下!这……您这是……”虽然早已料到一切,狄春还是忍不住内心一阵颤抖。
“狄大人,念你如今年岁已高,准予你告老还乡。”
“陛下!”狄春纵有千言万语,此刻也只能道出此二字,徒自悲伤。
……
朝堂一片唏嘘。
……
原海。
“主……主公,不好了,昨天抓来那些女子,今天都不见了!”
“什么!这么严密的看守,难道她们长了翅膀不成?”
“主……主公明鉴,我们昨晚可是一直看守,一夜都没合眼。”
“废物!还不快把她们给我抓回来。”
……
“主……主公,小的们找遍了整个岛屿,都没有看到她们。”
“什么?藏起来?无妨,这里女子个个出众,既然如此,再去抓更多的回来,年幼的也不要放过!”
“是,主公。”
……
“你……你们不要过来。”
“姑娘们,前面已经没有退路了,乖乖跟我们回去进宫吧。”
“不!”灵犀之湖,一群弱冠女子纵身跃入湖中。
“小的们,下去捞!”一群差役也纵入湖中。
一个时辰之后,湖面飘满差役的尸体,均是带着诡异的微笑。而那些女子,却都不曾见。而灵犀之湖的水色,也变为了血红。
……
“主……主公,不好啦,血……血湖,灵犀之湖变成血湖了。我们几个兄弟,也都……”
……
“哼,血湖,我倒要看看到底有多邪门,来人啦,给我把这血湖给我填上!”灵犀湖畔,刘正异常愤怒。
……
“怎么搞的,都这么久了,还没填满吗?白养了你们一群废物!”
“大……大人,这湖太邪门了,不是我们偷懒,是这根本就填不满啊!”
“填不满吗?你们就不会想点办法?把这些灌木给我砍了,扔到湖里!”
“是,大人!”
然而,就当下去第一斧之后,鲜红的液体,便如血液般,沾染了整个斧身。“不祥之兆!不祥之兆啊!”伴随一个颤抖的声音响起,一群人顿时陷入震惊与恐惧之中,再也无心继续,只想着如何快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然而,没有时间,根本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更不用说行动了……湖水一阵沸腾,如同地狱的悲戚,周围大地一阵震颤,如同大地的愤怒。众人如同身在沼泽之地,纷纷陷入其中,来不及惊恐,便已被暴怒的大地,汹涌的血湖水淹没,死的不能再死了。
一日之后,一切又复如初,血玫滴泪,灵犀无息,只是湖边,多出许多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