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的一个晚上,我出去关大门,看见了门口背对着我的一个穿灰色衣服的人蹲那,模样很奇怪,同时感觉到自己头发都竖起来了,我下意识的就喊出声了,疯了一样往回跑,老公听到我不是好动静的跑进屋,就拎着棒子出去了,啥也没看着回来问我咋了,我说我好象见到鬼了,一个没见到脸的人在咱家门后蹲着呢,他们都说我是眼花了,可是我知道我是看到了,只是直觉告诉我那不是个正常人,你想啊,谁正常上别人家门口那么蹲着啊,听着我大喊都没回头,然后老公出去人就没了,是人的话咋能那么快就跑没影了呢,余惊未了,老公第二天早上醒了就说做了个奇怪的梦,很清晰,从门外进来两个女的,岁数大点的女人穿着灰色长衫,盘个头,还领着一个小女孩,虽然看出是两个人但是无法看清五官,进屋里很奇怪的是就站在门口往屋里瞅着我爸,我妈听着了就猜是我奶奶来了,因为当年奶奶去世的时候是肚里有个女婴的,后来我们听爸爸哼哼而且一直点头,看来我妈猜的没错,梦里来看爸的就是我奶了,唉呀,想起这段就好冷啊。这两件诡异的事发生没几天,爸爸就在半夜时分去世了,说来也怪,每天晚上我们都是三个人轮流看着爸,可是那天我就困的睁不开眼睛,妈和老公都心疼我就让我先睡会,快到十点时老公摇醒我说爸和往天不一样,我一下精神了,抹了把脸就奔到爸床边,眼睛紧闭,嘴里也不出声,头上全是冷汗,我们也没经过这样的事啊,老姑夫白天的时候嘱咐过我们,一旦爸出粘汗,下巴搭拉下来,或跟平时状态不一样了就可能要咽气了,看到这种情况我们有点无措,找老姑他们来的话,万一没事还把人家都折腾了一趟,毕竟是半夜了,我们就说再看看,实在是不行再找人来。我们就在跟前喊着爸,感觉到真是没有意识了,就有点害怕了,连忙找救护车,又打电话给大哥,老姑他们。等到医院时候人基本上是不行了,大夫扒开眼皮说瞳孔都散了,别进病房了,找个空房间等着吧,这个时候看爸只有出气没了进气,一个老头把我撵出去说要给爸换寿衣了,我没让妈跟来,让她跟孩子在家呆着,这种时候就不要让她们在跟前好些吧。后来老头说已经咽气了,送到太平房去吧,我们一行人又都抬着爸往大医院北面小平房去了,后半夜大家就都在那里守着等到天亮再出殡,好在几个哥哥也都来了,不再是我们两口子,我并没象人家孩子一样哭的要死要活了似的,我也觉得难过,这个老头再也不能跟我逞威风了,也再不能跟他较劲了,这一世的父女情份也就到此为止了,可是我哭给谁看啊,能把他哭活也算没白哭,他活着我也算尽孝了,该治的治,该花的也都花了,穷叫唤个什么劲,以前别人家有老人死孩子哭的时候我就想,能在他还活着的时候你对他好点,比你现在哭成泪人强多了,我妈也说,活着不孝,死了乱叫,都是说给那号人呢。每过一个小时我们就去爸的头顶小盆里烧些纸钱,然后回到大哥的车里呆着,快到天亮的时候,二姑家大哥到我跟前,偷偷塞给我两百元钱,还小声说别让老姑知道,我疑惑着问他,为啥啊,他没敢瞅我说,老姑让大家都别给你钱,让我们买纸给老舅烧,的确,爸去世当天除了大哥给了我两百元,其余的人都是买的纸钱,我就呵呵了,老姑啊老姑,你可真是我亲老姑吗,怕我以我爸的名义捞笔钱花是不,在你眼里我究竟是个什么呢,亏的我爸能说话的时候还老是劝我,姨娘那边你就是个眼中钉,以后多和姑姑走动吧,这边可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人啊,从那天开始一直到现在我总是在琢磨我是个什么样的存在,石头里蹦出来的,不对,明明我有亲爸妈,那为什么我从小到大所经历的却是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货色呢,全因我这性格吗,姨娘那边是我自己没想好好处,那姑姑这边我没曾设置敌意啊,从结婚时起这个姑姑就摆我一道,弄得我婆家不是人,现在娘家我也不是人,我现在只想冲天大喊,你们都是老天派来专门整治我的逗逼吗?算了,要是老想这些,我都得疯了,好歹我也活下来了,好比我的流年,虽然处处都有障碍,还有存各样心机的亲人们在每个关卡围追堵截,可是姐不是依然生机盎然的活着吗,告诉你们下手不狠却留根儿是极错误的,没弄死我就一定会有让你们后悔的那一天。
送走了爸,瞬间身体跨了下来,从知道爸得了不治之症开始,我做了个病,就是光吃不拉,憋的最严重的就是接连半个月不去厕所,脸憋的老大了,肚皮也锃亮,上秤称足足涨了十五斤,泄药也换了不少就是排不出来,全是火,爸走了之后足足拉了好几天,这个毛病算是好了,又添了一样,就是本来熬了一两个月,睡眠已经严重不足了,可是我又不敢睡了,从殡仪馆回来之后,只要一闭上眼睛,爸就抄个手哈个腰脸上稀罕巴察的站我跟前瞅着我,天啊,这谁还敢睡啊,明明就是爸跟我回来了,惦心我不走的意思啊,别管白天晚上,只要闭眼他就在眼前,我就不敢睡了,还困的不行不行的,抽烟,一根接一根,强支着精神挺着,后来我就让妈和老公在我左右坐着,这样我就能睡一会,只要身边没人就不行了,那一个星期把我折磨的足足瘦了一圈,最历害的一次是我躺在爸睡过的地方,半夜梦着一帮鬼往下拉我,我呢,还一手拎一桶人头骨,生生把我吓醒了,睁开眼睛一看,好家伙,我上半身都悬空了,腰以上部分都在炕外边了,我嗷一嗓子,接着就把身子立起来了,把老公吓醒了,我跟老公说刚才差点让人拉地上,他还不信,我说你看看我现在都没敢动呢,我屁股就坐在炕沿上,那些天晚上灯都不敢闭的,我就满头满脸的冷汗,浑身颤抖的说,其实老公未必不信,只是他也许是不敢相信吧。我长这么大,可以说没怕过谁,可是就是这种不知名,见不到的东西让我深深的恐惧,以前爸说过,鬼怕恶(ne东北发音)人,他的意思我在活人当中算是很尿性的人了,谁都不吊,谁都不惧,所以我可以不用怕那些东西,反过来它们应该是怕我的。想到这些我也稍稍安下心来,后来我的精神也好点了,这样诡异的事情也慢慢少了,生活逐渐恢复了正常状态。妈妈每天一样样收拾着爸爸遗留下来的物品,扔的扔,烧的烧,感觉不到太多的悲伤,却似乎一下子老了好几岁,我都是在悄悄的观察着妈妈,怕她承受不了陪了她大半生的男人的离去,好在妈是坚强的,每天仍在自言自语,也跟我念叨一下病中的爸背着我们跟她说过的话,人吧,有时候真是个自私的生物,你都知道自己那样了,肯定是要先走一步了,干嘛还说一些煸情的话呢,弄的活着的人总是要去想念你,反复咀嚼着难受的心情。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