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香是刘素梅的堂妹,她三叔的女儿,刘素梅在家那会儿还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十几年没见没想到还没出嫁,但是明显面色蜡黄,消瘦气短,大热天也穿着长袖衣服,鼻尖却泛着细细的汗珠,看到堂姐回来了也是高兴,虽身体不佳却兴致勃勃也过来说话,刘素梅看着堂妹这副光景也是心直口快,直问这是怎么了?原来刘玉香二十岁那年突然发病,虽然到处请大夫诊治,却不见好转,还越来越恶化,严重时还咳血咳痰,后来医生断定是痨病!按那时农村的医疗条件,痨病基本就是等死的节奏,加上家里经济状况也不咋的,就有一副没一副地吃着中药熬着,六七年过去了,人早已拖得没了人形,但也没有办法,只能硬撑着等灯枯油净的那天,什么结婚成家都是不可能的奢望!刘素梅不由一阵心酸,赶紧找到自己三叔三婶,告诉他们自己的小叔子是转业军医,水平比那些乡里的赤脚医生不知道强哪里去了,她可以带着妹妹去找小叔子,小叔子不可能驳大嫂的面子。刘素梅从来都是说做就做的性子,说话间就给家里招呼,收拾东西,马上出发,也不管十几年没回家却板凳都还没坐热。
三叔三婶却异常为难,原来家里根本没几个钱,哪里敢走那么远去看病呢,刘素梅的泼辣性格再次发挥了作用,大呼:
“我当什么事呢,这个好说,先看病再说,有钱就给,没钱叫我那小叔子当着保!”
一家人皆大欢喜,收拾妥当出发不提。
王大湖对于病人自然没有什么抵触,反正救生扶伤就是本来职责,何况还沾亲带故的,肺痨其实就是肺结核,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也分早期还是晚期,早期的根本就不可怕,只是那时乡里缺医少药,尤其是一些特效药品极度匮乏,加上卫生条件不佳及一些不好的生活观念,才让痨病成了一种绝症,王大湖给刘玉香检查后就判断出还是早期症状,完全是能够治愈的,只是需要长时间调养而已。关键是链霉素和乙胺丁醇不好弄,很多医院都极缺这种药,根本不可能长期能有得用,但大嫂又给下了命令,必须想办法,尤其是大嫂最后那一句话,让大湖震惊:
“老三,你必须给她治好,有把握不?”
“治病是尽力,不能说把握,这个肺结核是可以治好的。”
“那就行,给她治好,治好了给老二做堂客!”刘素梅历来信口开河惯了,想都没想的一句狠话一出口,倒立马给了自己灵感。
“对!老三,听到了没,二嫂哈!”
大湖信以为真,也还是非常高兴的,二哥三十多了,如果有个清白姑娘家愿意嫁给他,真的也是了却自己一块心病。
“好!大嫂,我一定给治好,一个月见效,半年恢复,一年断根,行了啵!呵呵呵呵!”大湖爽朗地大笑。
刘素梅欢天喜地,顾不上辛苦,安排玉香住院后,立马就赶回三湖町,跟大湖大江说明这个意思,大江开始有点犹豫,第一痨病是吓人的,第二自己也没见过人,但是在嫂子的鼓动下,亲自跑了一趟弟弟那,看到刘玉香虽然已被病折磨得没有了风采,但那对灵活的大眼睛依然美丽动人,立马就同意了。
刘素梅这才又回了刘祠堂,见到三叔三婶,直接申明自己的意图,一句话撂到叔叔婶婶的面前,差点没把叔叔婶婶噎死:
“病,他三叔负责治,治好了给他二叔做堂客,反正是一手治病一手嫁人,公平公正……!”
“你当你卖妹妹呐?刘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神经病啊?”
刘宪安耽误了日子还没离开,听到刘素梅的神论直接开骂。
“病也治了,婆家也找了,一举两得,还不用费力花钱,这样的好事让玉香妹妹得了,你当我是向着王家啊?”
刘素梅生怕大哥动手教训她,她隔着桌子跟刘宪安辩解:
“玉香就算病治好了,都快三十的老大娘了,你怕还嫁得到黄花徕子啊,我那二叔不错了,不是早些年家穷等得到现在?那可粗细比大海都强多了哈,反正我是做好事没打算有好报的,你们说行就行,不行估计你们也管不到了,人家两个已经对上眼了!”
刘素梅一边说,一边嬉笑,大家都横眉冷对的,也亏她还笑得出来!最后被自己老妈一扫把给打出了屋外。
屋里沉静了半天,最后还是刘宪安开了腔:
“梅子说的道理倒也对,但被她这烂嘴一说就全变了味了,我看关键还是玉香妹子自己愿意不愿意,如果愿意,这也算是玉香妹子命中该有的福分,叔叔婶婶,改明天您去一趟那医院,瞧瞧病,也问问玉香自己的意思就知道了,如果不同意那就是两码事了,得分清楚!”
大家都一齐说这样才是个正理。
事情完全按照刘素梅的意图发展了,大湖为了链霉素和乙胺丁醇几乎跑遍了县里的医院,收集起来也够了刘玉香两个月的剂量,王大江遵循嫂子的意思,半个月后就去了弟弟那边,在医院外租了一间小房子,照顾刘玉香,不再住院,节省一些费用,每天只到医院定期打针,并按大湖的意思开始熬中药调节,什么天冬,麦冬,生地,阿娇,贝母,甜杏仁…。。按时熬,按时喝,大湖还亲自教玉香一套太极拳法,早晚练习活动,吐纳养肺,补充一些高蛋白的营养品,增强体质…… 两个月后,王大江领着刘玉香回到三湖町,爱情的滋润加上治疗效果,刘玉香已完全变了一个人,两人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公社办了结婚证,从此,王延琦有了二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