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午之后,秦落雨和殷睿宸便向秦老爷道别回府了,虽然秦老爷几经挽留,但见秦落雨去意甚坚,也只好怀着不舍将二人送出了府。
马儿脚步踢踏踢踏地疾行,拖着马车的车轮在街道上快速地滚过。秦落雨掀开帘子朝外头望了望,看着车外迅速划过的各色景物,心中自是百般滋味。
这条路,去往殷府了呢,那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家”。
但有趣的事,对于殷府,她却是着实不熟悉的。那日成亲之时,她是被蒙着盖头抱进府门的,而次日殷睿宸就带着他出门上哲阳城寻找大哥了,所以对于那偌大的殷府,她真正认识的却只有二人的新房而已……
“还有多久才能到呢?”秦落雨终于抑不住好奇之心,开口问道。
“约莫半个时辰吧,不如你先休息一会儿,待到了,我再唤你。”殷睿宸拍了拍身侧铺着厚实皮毛的暖榻,笑道。
秦落雨微微犹豫,她又想瞧瞧这外头的风光,但困倦之意,却是怎么也耐不住了。
“好吧,那我休息一下,到了夫君就要唤醒我哦。”秦落雨终于败倒,然后缩着身子躺下,头枕在殷睿宸的腿上,笑问道:“夫君不休息吗?”
“我不累,你睡吧。”殷睿宸笑着伸手撩开她脸颊上的发丝。
秦落雨这才阖上眼,纤长的眼睫轻颤,不一会儿,就坠入了沉沉的梦乡。
“看来,昨夜真是累惨了。”殷睿宸修长的食指在她的颈旁滑动,笑容中满是餍足。
马车继续行驶,不快不慢,车夫一直遵从殷睿宸的吩咐,以稳为上。所以沉睡中的秦落雨没有感到半丝颠簸,呼吸轻浅,时不时地还往殷睿宸腿上轻轻地蹭。
“老爷,到了。”车夫勒住马,不敢掀开帘子,只在外头低低地呼唤了声。
“恩。”殷睿宸应下,然后缓缓地抚了把秦落雨的脸颊,柔声道:“娘子,我们到了。”
也不待她醒过来,就伸手将她拥在怀里,懒腰抱着下了车,走进府门。
守门的护卫本想行礼,却被殷睿宸以眼神制止了。他们也不是没有眼力的人,自家夫人被主子搂在怀里休息,若是被他们不识相地出声惊吓了,那就算是好脾气的殷睿宸,可也不会给他们好果子吃的。
殷睿宸抱着秦落雨,一步步跨过台阶,走过环门,不急不缓。但许是吹了凉风,怀里的人终究还是悠悠地醒过来了。
“夫君?”意识到被人搂在怀里,秦落雨的身子顿时一僵,但就在下一瞬,她隐隐嗅见知道搂着自己的是谁,这才放下心来,出声轻唤了一声。
“娘子醒了?”殷睿宸低头,朝他弯了弯嘴角。
“我们到家了吗?”秦落雨一手攀住他的脖颈,一手轻轻揉了揉迷蒙的双眼,待清明了些,才好奇地往四周瞧了瞧,那高台楼阁、水榭回廊,变一一映入眸中。
殷睿宸笑道:“已经到了,为夫本想抱娘子回房好生休息的。既然娘子已经醒了,那可想在府中四处逛逛?”
“自然好。”秦落雨眸光一亮,笑眯眯地应下。
“那先到水榭里头坐坐吧。”殷睿宸没有放下她的意思,抬脚就往水榭走去。
“夫君……”察觉到自己还被他搂在怀里,秦落雨顿时面色绯红,环在他颈后的手一收,羞怯地低声到道:“夫君,还是放我下来自己走吧。”
殷睿宸自然不愿意,本想当作没听见,但见她的脸色越来越红,几乎有了快烧起来的趋势,心中暗叹一声,不情不愿地将她放下。
脚刚一落地,秦落雨就觉得一股酸麻从脚底往上窜,让她觉得有几分发麻,站也站不住。她忙一把攀上他的手臂,这才堪堪站稳了身子。
“娘子怎么了?身子不舒坦吗?”殷睿宸察觉她的不对,忙低头搀住她,忧心地问。
无碍。“秦落雨微微一笑,道:“许是躺得久了,腿脚有些发麻。”
“那先在这坐一会儿吧。”殷睿宸小心地将他揽在怀里,半搀半抱地将她搂到一旁的石桌旁坐下。
刚一落座,秦落雨就匆忙抬手捶了捶双腿,想要舒缓那麻痹之感。
“好些了没?”殷睿宸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在她的腿上轻揉,掌心带着一股热气,缓缓地上下游移。
“咦?”秦落雨惊讶地发现,热气所触及的地方,麻痹感立刻消失了。她惊喜地晃了晃脚,然后干脆站起身来走了两步,见双腿果然不酸不麻了,更是乐眯了眼,笑道:“夫君好生厉害,我的腿已经好了。”
殷睿宸扬了扬唇,道:“娘子无碍就好。”
秦落雨的双腿恢复了利落,自然也就坐不住了,在水榭里四处张望了两圈之后,就撒开性子在偌大的殷府里跑来跑去地参观起来。
“夫君,那个院子里种的是什么?”跑过曲折萦环的长廊,又走过雕栏玉砌的水榭,还有澄清如碧的水池,但最终吸引住秦落雨眸光的,却是那从墙头露出来的一树树粉白的花。
殷睿宸伸手接住随风飘过来的花瓣,递与她眼前,浅笑道:“院子里种的东西可不少,不如进去看看吧。”
“好!”秦落雨欢快地应了一声,忙不迭地往那院子跑去,绕过矮墙拱门,就将那漂亮院子里的景色看进了眼里。
殷睿宸说的不假,种在院子里的东西的确很多,沿着矮墙外侧的,是一大片粉白的桃花,煞是好看。而再往里一些,有一架竹篱,篱上交缠着蔷薇、荼縻、木香……,篱边则盛开着艳璨的蜀葵、鸡冠、秋葵、莺粟、剪春罗、满地娇……,尽是名花异卉、不可枚举。似乎整个四季的花儿都囊括在这不小的园子里,不分时节地竞相开放、争奇斗妍。
“这……”秦落雨瞠目结舌,已经不知该如何形容眼前的奇景。
“漂亮吗?”殷睿宸轻笑道。
“这些花儿……怎么都开了?”
殷睿宸笑而不语,然后伸手在半空中轻拍了两下,“啪啪”两声,声音不大,却甚是清晰。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顿时让秦落雨完全不知该如何思考……
只见,随着殷睿宸的掌声落下,那粉白的桃树下却凭空现出一个手执桃花伞的粉衣女子,娇嫩丰盈、花容月貌。秦落雨还未缓过神来,那粉衣女子的身后,又相继现出几个执伞的女子,或是一身无暇白衣,或是一袭艳丽绛红,但个个均是粉妆玉琢、国色天香,就那样翩然站在园中,对着他们盈盈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