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您也是暂住在这金府的外乡人吗?”
那红衣女子似乎被她突然的出声惊了一惊,慌忙抬起头来,月色银亮,照见她的脸庞,白嫩如玉的脸蛋上,有着两簇黑长的眉毛,非画似画,一双流盼生光的眼睛,黑白分明,荡漾着令人迷醉的风情神韵,乌黑飘逸的长发披散着,浑身散发着一种如幽似怨的魅惑气息。
虽同为女子,秦落雨也忍不住在心头暗赞一声好一个美人儿。
“姑娘。”确认是位姑娘,秦落雨也放了一半心,她将铜盘往井沿上一放,便笑着走近了些,“这位姑娘也是暂住在这金府里的吗?”
红衣女子原先的惊恐表情在看见看清她的模样之后便收了些,听见秦落雨在问话,她忙站起了身子,迟疑地问:“姑娘是……”
“我姓秦,名落雨,夫家姓殷,不知姑娘名姓。”
“小女子娘家姓柳,闺名花清。”
“姑娘也是外乡人吗?”因为她方才一直不曾回答自己的问题,秦落雨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柳花清微微愣了愣,答道:“夫人怎会如此问?虽然我称不上世世代代都生长在这秋田镇,但出嫁从夫,我如今怎么也能算是秋田镇人氏了。”
“咦?”秦落雨面上微微一窘,却突然反应过来,忙将方才在客栈前小二说的话一一说了来,“因为那店小二说镇子里不留外客,所以让我们来这金府暂住,而且他说这金府早已荒芜,已经没人了,所以我才会误以为姑娘是同我们一样的外乡人。”
“早已荒芜……已经没人了……”闻言,柳花清却好似听见了什么惊恐的事情,面色苍白地一直喃喃地重复着这两句话。
秦落雨颦眉,朝前走了一步,小心地探问:“柳姑娘,你没事吧?”
柳花清被她一唤,顿时醒过神来,摇了摇头,微微勾了勾唇角,笑着说了声“没事”,然后轻声道:“那店小二说的不错,这金府的确早已经没人了。”
“那姑娘怎么……”
柳花清凝神轻抚着身旁的门廊上细致的纹路,道:“我在这金府已经很多年了,如今他们这儿家倒人散,我却舍不得离开这儿,所以就一个人偷偷地住在这金府。因为外头传言金府有鬼怪,所以也一直没人知道。”
“原来如此,那我们莽莽撞撞地住进来,真是打扰姑娘了。”
“那倒也没什么,平日里有外乡人也会到这府里住。我一个人在这儿待了这么些时日,也该瞧瞧生人了。”
“姑娘不介意就好,但……姑娘一直是一个人住在这儿吗?”
“是的,我一个人。”柳花清似乎有些不想再说话,她抬头望了望月色,朝秦落雨莞尔一笑,道:“夜深了,这府中庭院多年无人打理,虫蛇诸多,所以殷夫人还是早点回房去吧。”
经她如此一提醒,秦落雨才想起被自己搁置在一旁的金丝铜盘,失笑地揉了揉额角,她匆匆同柳花清道了身夜安,便转身跑回井沿端回盘子。
“娘子,怎么一会儿没瞧着你你就出来了。”秦落雨闻声望过去,果见殷睿宸提着灯快步走来。
“不过是打个水而已,立刻就回去了,夫君怎如此紧张。”
“我现在只想时时刻刻都看得见你,否则便心里不安。”殷睿宸接过她手里的铜盘,转而把灯笼递给了她。
秦落雨甜甜一笑,依偎着他,相携回房。
“王妃。”直到进了屋,一直跟在身旁却安静了很久的瑞终于忍不住出声了。
“怎么了?”因为手里捧着满盘清水,还要举着个灯笼探路,所以秦落雨有些吃力。
瑞转着圆滚滚的黑眼珠,满是不解的问:“我瞧方才那个同王妃说话的红衣女子甚是古怪模样。”
“古怪?为何这么说?”
“瑞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总之我觉得她古里古怪的。”
秦落雨把灯熄了挂在一旁,笑道:“的确,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家,孤身一人住在鬼屋里,的确是很古怪,保不住是个女鬼也说不定呢。”
瑞惊恐地缩了缩脑袋,害怕地道:“王妃您可别吓我,方才那个女子,不会真的是鬼吧。”
“你呀。”秦落雨笑着摇了摇头,道:“莫在人后道人闲,不管人家到底是人是鬼。”
“娘子在说的是谁?”
“是方才我去打水时遇见的一位姑娘……”秦落雨便将遇见那柳花清的事情一一说来。
殷睿宸道:“方才锦阳前去巡视时可不曾说这金府还有人住着,这女子出现的的确古怪。”
瑞身子一抖,颤声问:“殿下,不会真的是女鬼吧?”
“是或不是,明日再探究竟吧。”殷睿宸俯身提起瑞的脖颈处,提了起来,“瞧你这德性,以你的道行,居然还会怕一只小小的女鬼,可真是丢了你家祖宗的脸面。”
瑞不满地道:“殿下怎如此说,不管我祖宗多么风光,我也仍是还未化形的幼兽,怎能相比。”
“这么说来,待你长大了,便能如你家祖宗那般风光了?”
“那是自然。”
“那我等就拭目以待了。”殷睿宸笑说着,一边唤来红葵,便将那白色的小东西扔进了红葵怀里。
“今晚上它就归你了,莫要让它扰了我们的清净。”
“是。”红葵也是玲珑心思,自然知道这是殷睿宸因为好些日子不曾见着心爱娘子,生怕这小东西打扰自己与娘子的亲昵话呢。
“好好的,把瑞交给红葵做什么,别扰了人家。”秦落雨近日来已经与瑞培养出了感情,这如今突然少了它,顿时很是不舍。
“扰了她,总比扰了我们来得好,难道这些日子不见,娘子就不曾想过我?”
“想你做什么……”秦落雨又羞又嗔地瞪了他一眼,转而入了内室,半侧着身子坐在床榻上。
殷睿宸走上前来,执起她鬓边长长的发丝,与鼻前轻嗅,笑道:“究竟想或没想,恐怕就只有娘子自己清楚了。”说罢俯身在她颊边印下一吻。
秦落雨顿时羞红了面,垂下头,耳朵好似能滴出血来。
“好娘子,快说想不曾想我。”见她害羞,殷睿宸却更是不饶地逗她。
“你又闹我……”秦落雨躲了几回,见躲不过,只好求饶,“想的,自然是想的。”
殷睿宸这才满意地将她揽进怀里,道:“这才不枉为夫对娘子日思夜想的。”
秦落雨靠在他怀里,没有言语,心里却觉得久违的安心,这半月未见,她天天夜不能寐,几乎夜夜都由梦里惊醒,而今日,恐怕便能睡个安稳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