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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心灰意泠

放弃了自己幼稚的想法后,方昕陷入深深地懊恼之中。她的婚姻就是一个骗局,她就是这个骗局的牺牲品,是两家为达到共同商业目的的牺牲品,是自己的家人获得巨额商业利益唯一的代价。

方昕开始怨恨自己的父母,开始怨恨一家上下所有的人,他们明明知道自己婚姻的内幕,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反对,没有一个人告诉她真相。自己的亲生父母,自己终日相伴的兄弟姐妹,都在微笑着把她送进火坑,没有一个人是真的为她着想。

如果真的需要像母亲从小告诉她的那样,应该以家族的利益为重,她已经为此牺牲得够多的了。即使这样,自己在家族里仍然没有任何地位。这就是一个女子的宿命,生来就不是自己家的人。

虽然方昕已经嫁入张家,但张家上下都把她当作敌人一样看待。慢慢地,方昕不再参加家族里的任何聚会,也很少出席任何涉外活动。她曾今恳求过丈夫,只想要一个孩子,别的她一无所求。然而,看到丈夫极度鄙夷与不屑的目光,她知道这是完全没有可能的。对她来说,生养一个孩子仅仅是一个女人最基本的诉求,而对整个家庭来说,孩子就是家族的延续。一旦有了孩子,她就真正成为张家的一员,自己在家族里的地位也就无可动摇。丈夫的鄙夷仿佛是看出了她的计谋,甩门而去,从此很少再踏进家门。

方昕渐渐过上形单影只的生活。她住在富丽堂皇的别墅里,出入有昂贵的轿车接送,身着华丽的服饰,手提名贵的皮包,浑身散发着淡雅的高贵香水的味道。她毕竟还是张家的儿媳妇,出入太寒酸有损张家的声望。但这些都不是方昕想要的,她只想有一个家,一个有丈夫,有孩子的家。晚上可以依偎在丈夫的身旁入睡,白天可以陪伴着孩子玩耍。一天天看着孩子长大,她会为他记下儿时的回忆。她也会排解丈夫的烦恼,陪着他度过一个个难关。然而,这些她幻想了无数遍的生活就在它将要实现的那一刻终成泡影。

方昕很少出门,终日将自己关在家里。她不知道是怎么度过一天又一天的。有时,她看着电视入睡,醒来时电视还亮着,只是换了表演的人儿;有时她静静地坐在沙发里,什么都不想,也不知道想些什么,什么都不做,也不知道做些什么。更多的时候,方昕会呆呆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孔,看着一个近似完美的身体。渐渐地,镜子里的人仿佛不再是自己的影子,她有了自己的意识,有了自己的生命。她会跟方昕聊天,她与方昕志趣相投,两人聊得很开心;她有时会跟方昕比美,把自己打扮得像个妖精;她甚至会把自己脱得一丝不挂,赤裸裸地站在方昕的面前,看着方昕羡慕嫉妒又欣赏赞美的目光,她会胜利的微笑,像女王接受臣民的赞美一样高贵。她有时也会劝解方昕,这样无忧无虑,安安静静的生活不也很好吗,人世间的烦恼,全因为俗人眼光的狭隘,局限于自己的思绪中苦苦挣扎,此时她又像菩萨普度众生一样慈悲。

时间过得很漫长,三年时间,方昕感觉像过了一世。她有时会有快死了的错觉,就像寿终正寝一样。但镜子里的人却告诉她,她还很年轻,今年不过二十四岁。时间仿佛把方昕错过,任她日夜煎熬,却丝毫不曾流逝。

只是方昕不知道,这一切马上就要结束,张家已经不愿意再忍受这份屈辱。三年来,张家痛定思痛,积极团结其他各大股东,收拢零散股权,慢慢又把张欣集团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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