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我们永远预测不到。有些事情,即便是知道了结局,也依旧是不能弥补。就像是那些兵临城下的军队。仅仅是过了十五天啊。上次大战的血还没有凝干,噩耗嗜血的画面还挥之不去。而他们再一次发兵在舂陵城下,整整齐齐的数万大军预示着死神将再一次降临。
这座城,城里的人,又将再一次徘徊在死亡的边缘。
胥华站在城墙上,看着底下的大禹军队。身上的流云纹锦披风,在风中摇摆。碎发也是被吹得有些凌乱。深秋的风,还是冷的。
她身后的胥锦,也披了间白色的披风。站在那里单薄柔弱。。。她静静地看着胥华,那双眼睛像是清冷的湖水让人心颤。夹杂着丝丝缕缕的忧伤。
“长姐,父帅一生忠君爱国,为民立命,金戈铁马半分不曾含糊。这一战关乎苍生,牵连天下。。”胥华突然幽幽的开口道。话中皆是慨叹。
胥锦缓缓回过神来,扭头遥遥看向远方。道;“成也好,败也罢。纵使流芳千古又能怎样,百年功绩不过弹指一挥。我们胥家上不愧天,下不愧地。此战。。。。”
胥华感觉胥锦有些奇怪,却又说不上来,只觉得哪里怪怪的。回过头看看她,却发现胥锦正瞧着远方暗暗出神。那眼神,让她说不出来的感觉。
稍倾片刻。胥锦似是意识到失态,微微调整状态。怕胥华看出来什么。对着胥华浅笑,语气故作释然道;“你我在这里伤春悲秋什么。历史功定从由不得任何人。舂陵虽然如今置身火炉,可天塌下来不还有父帅的嘛。”
又突然胥锦话锋一转,冲着胥华打趣笑道;“我可听说你这个小智囊袋这些日子可没少帮衬父帅。看来我们家华儿这些年在年师傅那里是学到了不少东西。可惜你是个姑娘,要不然皓儿可就惨了”
胥华转过身来,翻翻白眼。双手一摊,撇撇嘴道;“我聪明可全是我天分所致。璟山上那个老不靠谱的,整天除了吆喝责骂二师兄和我,就是捣鼓师姐瞎讲的那些破玩意儿。。真是。。令一众同门头疼啊。”说完还作势摇摇头,叹口气。
这幅样子是逗笑了胥锦,她掩面弯眉。。看着这个总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妹妹。内心里却是一丝酸楚,不经意的划过心头。。
胥华也跟着呵呵的傻笑。。这样的欢笑,总是弥足珍贵,于这兵荒马乱的危城之中。
不过话说回来,从那次她献计后山擒敌,父帅近来是多次征求了她的意见,也有采用的。可是很明显,她的父亲还是不愿意一个女儿家深处这些。。。军中也没有几人知道是她背后献计谋划。
她不是怨父帅抹灭了她的功劳,只是心有有些不甘。
师傅多年所授,不该埋没。她从不是自谦的人,一便是一,二便是二。自是不想这般遮遮掩掩的。只因为女子的身份。
气当如长虹,志应如雄鹰。璟山禁锢不了所有心有广阔的人。她虽没有什么雄伟抱负,但也不愿负了此生所学。
彼时的胥华,还是青春正好,一身光芒尽放,刺耀人眼。不懂得内敛,不懂得隐藏。不懂得明珠在价值千金之前,只不过是海贝中的一颗砂砾,经历着岁月无情的冲刷,在苦涩的海水中独自守着黑暗与孤单。
可是日后,有那么一个人,牵引着她,一步一步教会她什么是真正的人心计谋。教会她怎么寻求自己内心深处的渴望和价值。教会她浮沉华世中的刻骨铭心,该是用一生的心血去编织。。。。。。。。
此时,胥仲宰的副将聂超从旁边的城阶上来。四处张望,看到姐妹二人时,径直快步走来。脸色凝重。
还未等她们二人反应过来,聂超便赶忙开口,“华儿,你父亲急召。主帅此刻正与一众亲信在南城门营帐。令你速速前去。”
姐妹两人紧张对视一眼,胥锦连忙先开口对胥华道;“父帅唤你,必有急事,快些前去。莫要让一众人等急了。”
胥华见是聂超亲自来唤,也是感觉不妙。辞了胥锦之后,便随聂超匆匆过去。
胥华走进南城门的营帐之时,果真是所有胥仲宰的亲信将士和军师都在里面,气氛紧张压抑。每个人都是屏息凝神的。再联想到那城门下黑压压的敌军,也是思绪都乱了。快步上前,与各位长辈父帅行礼之后,便看向坐在最前面的胥仲宰。心中隐隐的不安。
营帐之内大概有七八位将士还有一名穿蓝布袍的长须军师。
胥仲宰在最前面正位上坐着,脸色也是凝重重色。看见胥华进来了,用低沉浑厚的声音道;“来了啊。唤你前来,有事商议。”
胥华轻步走到一边。静静的等着胥仲宰开口。一定是又出了什么事情。
兵临城下,六军不发。是何事?竟使一生作战,经验颇丰的胥仲宰也得如此的小心谨慎。。
胥仲宰眼光幽深巡视一周后,才压低声音道;“半月前探到的大禹军中来了一批人。刚刚探子来报,那大禹军营来的不是旁人,竟是是大禹的太子!”
营帐内顿时比刚才胥华进来的时候还有安静,不对,这次怕是要用寂静来形容了。。。。
大禹的太子,大禹的太子,大禹的太子。。。太子亲临!
竟然会是。。。这么一个人物。令人心悸的人物。。。。
天下闻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传说景穆太子府内门客三千,揽尽天下贤才。。底下众人,皆是奇人。。。更遑论其本尊了。。
人们说,算天,得天文星象;算地,得海川百理;可是论谋心算人,没人能算的过这位大禹的太子殿下。
胥华也是一震,她原本也想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只是没想到,竟然是大禹的太子。。她虽在深山,对世事知之甚少。可是也不至于无知到连大禹的景穆太子都未曾听过。
大禹上至八十老妪,下至垂髫小童。怕是没人不知道他们的太子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