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城中,跟雷段两人吩咐了点事,便拾阶而上,所遇之人,皆脸色凝重,穿插在灵树间的各式店铺也没了往日的喧嚣,偶尔却也能从某些个茶楼里传来几句谩骂声,陈庆乐心中了然,大虞在与罗俞的战争中失利了。
挑了条小道,往灵树深处走去,未几,一座占地颇大的斗角建造映入眼帘,抬头望去,正门的匾额上刻有‘听风阁’三个大字,步入其中,笑意牵强的小厮迎面走来,柜台后的奉行面无表情,大厅内除了架子上陈列的各式物品,空荡荡的没有几个人。
陈庆乐跟店铺小厮直言需要一张比较全面的大虞国地图,小厮转身去拿,他在原地想了想,便向柜台边走去,向奉行询问有关【灵虚城】覆灭后的事情,虽然自己曾经因为灵虚而受过伤害,但现在自己所拥有的,除了重塑本源一事,都是灵虚赋予他的,了解一下后情,其实也是应该的事情。
店铺奉行带着异样的目光看着他,陈庆乐连忙解释说自己只是受过灵虚的些许恩惠,现在想了解一下灵虚覆灭的后况而已。
奉行叹了口气,对他说道:“你家里长辈应该告诉过你,有关化神老祖的事情,最好别去打听,除非你承担得起这样做的后果。”
陈庆乐心头黯然,他的长辈?他们当然没有告诉过他,现在的他们估计还在忙上忙下地四处找他吧,在这里已经过去了大半年,他有点想家,也有点想她了,他们,应该,都还好吧。
因为这个店铺奉行的话,心情突然变得失落,想起这大半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又觉得这些事情都没什么好在意,想到这些,突然觉得自己好委屈,如果那天不进山的话,那就不会来到这里而回不去了,他觉得是自己把自己欺负了,如果还能回去的话,他再也不嫌作业多了,再也不跟爸妈顶嘴了,再也不讨厌他的弟弟了。
店铺奉行满脸诧异地看着眼前这个异常伤心的少年,现在的小孩都这么脆弱了吗?不就是得不到答案嘛,用得着这么伤心吗?
看到小厮把地图拿过来,陈庆乐付了钱拿着地图便走出了这家店铺,他要抓紧时间找到他们,然后想办法回家。
粗略看了一眼地图,刚打发去寻找云中飞梭渡口的雷段两人回找到他,当初从白山深处走出来,在山林外的小村里待了大半年,然后在那灵气匮乏之地遇到了那个白衣中年人,被他带到了【灵虚城】,之后在灵虚被围攻之时又随着符南炀一路北上,现在于地图上看,白山往南一些是灵气匮乏之地,再往东南方向四百公里才是【灵虚城】,再到此地,又是三百多公里,按照这个方向推算,自己应该往西寻去。
在地图上来看,离那个小村最近的修真城市有三个,分别是平乐城、樊鼎城和落叶城,都是四级修真城市,皆是隶属于大虞朝廷辖下,不像灵虚已经有半独立的意味,现在想来,灵虚覆灭一事,应该没有那么简单。
出远门,行远路,没有金丹修为的话,一般乘坐云中飞梭会更靠谱一点,当初跟姜戎几人一起游玩天下的时候,他们跟他讲过这些,还有好些其他的修真常识都是他们跟他讲的,所以一进城就叫雷段两人帮自己先去找好渡口。
拍了拍自个的脸蛋,挤了挤笑脸,呼了口气,收拾了下心情,便对段穆说道:“走吧,带我去找渡口。”
三人御风来到一座次峰的峰顶渡口处,在峰顶渡船店家那里订了三个中等的房间,等了一会儿,航线开启,登上了飞梭。
什么人,无意间做了什么事,会有什么结果,好或者是坏的,一般他自己都无法预测到的,就像一个很漂亮的人出门赶集,在人多的地方不小心甩臂甩到了别人,你觉得你是无意的,但如果这个人心怀恶念,接下来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可就不是你能想到的了。
在陈庆乐登上飞梭之时,有三个身穿【东浮城】执法部队服装的男子光明正大也登上了飞梭,刚找到自己的房间的陈庆乐便被他们找上门来。
这三人,为首的,看上去面容俊朗,不过二十来岁,顾盼之间,自有一股独特的气韵,段穆站在侧面,面无情面地看着这个人身后的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雷云萤楞在原地,不知所措。
未待陈庆乐开口询问,对方瞬间出手将他镇压,一点可以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他趴在地上挣扎,余光看到对方将雷云萤半拖拉地带走,段穆还在原地不敢动弹,他的心头有一股怒气在积压,越积越深,何以如此不讲理?!
地板上微微颤动了一下,飞梭已然正式启动,陈庆乐颤抖着扶着墙站起来,狰狞着面孔,低声咆哮着,像一头噬血的凶兽,飞梭的管理人员赶来,看到这一幕,微惧般地止步不前。
陈庆乐瞪着段穆,咬牙切齿道:“他们是谁?”
段穆垂下眼帘,避开他的目光,答道:“他们是城里的执法队,还有一个是我的族兄段元杰。”
陈庆乐喘了几口粗气,恢复了下心境,那几个管理人员也上前询问了下情况,陈庆乐丢了个不知道,便转身步入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
其实完全可以不用找什么人帮自己的,自己一个人就好了,为什么自己会做那样的决定,导致最后发生了让自己不开心的事情,与其说是自己害怕孤独,不如说是自己的想法行动还未够成熟,在床上自顾自地生着闷气,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
应该是段穆,陈庆乐让他进来,未待他开口,先一步跟他说道:“不用跟我讲什么前因后果,我没有兴趣知道,刚看她的表情,没多大的抗拒的意思,我也不想管她的事情,我自己的事情都没有处理完,你如果不想跟着我,我也不会强求。”
段穆欲言又止,想来是他原本想说的话被陈庆乐全打乱了,现在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修真界一切以实力为尊,即便自己再意气风发,在他的修行前期,能有前辈照应的话,自然是极好的,他在揣摩这位筑基前辈最后那句话的意思,斟酌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说道:“那个,我还是跟前辈说句实话吧,您别看我之前跟您说的出门游历说得有几多锐气,其实,我想去更外面的世界去走走是真,但我更怕的是死在外面,尸骨无存。”
陈庆乐有点意外,奇道:“你指望我能保护你?你看刚才我是什么表现,我自己都保护不了我自己。”
段穆低眉道:“他那是以势压人,身为执法队,总是有点手段的。”
势什么势的陈庆乐不懂,反正他知道他打不过那个人,这个亏肯定是得吃下了,要不要找回场子那也得找到他们后再说,看段穆这架势,估计是黏上自己了,再仔细想了想,到了那边分头行动其实也挺好,至少效率高点。
此时怒气已经消了大半,但心里在所难免地留下了个疙瘩,今天的心情的变换起起落落,自然也就消耗了自身的精力,未免感到有些疲惫,叫段穆回他自己的房间,便倒在了自己的床上,一觉醒来,就已经到了平乐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