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戒中。咳,咳,咳。”昏迷中的陈庆乐悠悠转醒了过来,头绪有点混乱,脑子也有点发胀,坐起身子揉了揉脑袋,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环境,伸手向四周摸出,摸到了好多双手,吓了一下,大喊道:“谁?”
周围传来‘咯咯咯’的声音,这声音诡异得就像有人的脖子被掐住了,只能从肺部挤出的一点声音一样,陈庆乐顿时寒毛倒竖,双手隐隐发抖,鼓起勇气拍了拍手里捏着的干枯的小手,非常冰冷,寒气再起,双手往上,摸到了他(她)的脸庞,一样的冰冷,一样枯皱的皮肤,干瘪的血肉,陈庆乐忍不住再次颤声问道:“到底是谁?”
也不怪他这么恐惧,没了往日的胆气,实在是他之前所经历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太过不可思议,就这么轻轻松松就击碎了他那往日自以为强大的自信心。
那个未知的存在也没说话,还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指,惊得陈庆乐怪叫一声,猛地收回了双手,并迅速摆出了御敌的架势。
那些未知的存在没有动静,双方就这样静静地对峙着,直到老道把陈庆乐弄出那个空间。
甫一出来,陈庆乐就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略显昏暗的洞穴之中,不过也好在能视目,洞穴顶部镶嵌有几个散发着淡淡光线的夜明珠。
陈庆乐跌坐了地上,地面很光洁,抬眼细看,原来是洞穴里的一个突起的六角方台,离地面大概三尺高,方台不大,他在上面已经占了大半面积。
老道就在方台下面怪笑地看着他,陈庆乐惊惧地顺着声音转过身,颤声道:“你这混蛋,想干什么?”吓得他直接用上了汉语,也不管老道听没听明白。
“放心,老夫只取你本源,不会要了你的性命的。”老道才不管他说了什么,围着方台在下面塞进一块又一块散发着荧荧流光的灵石。
陈庆乐看清洞口就要往外跑,没想到咚的一声被一道看不见的墙给拦住了,人仰马翻地又躺在方台上。
“嘿,跑什么,说了不取你性命,就安心地把你的本源给我吧。”
阵法起,彩色流光将方台围成一个半圆,那缓缓流动的流光原来是一个个复杂难名的符文,各种各样的符文一个接着一个从罩壁里冒出,串成一条条符文线,符文线在半圆里穿行,将陈庆乐钉在了方台上,任由他死命挣扎,亦动弹丝毫不得。
又有多条符文线穿入他的身体,扎根在血肉中,骨骼上,一道道吸扯之力传来,血肉和骨骼里的某种物质被一点点输走,陈庆乐的形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血肉干枯,皮肤褶皱,头发灰白……
而老道的神情却从振奋到疑惑,从疑惑到震惊,再到愤怒转变,所得到的效果并不如他所料,原来陈庆乐根本就不是什么千年难遇的修炼奇才,而他的本源也只能算是普通,只是相对于其他人强上一点罢了。
老道震惊于自己的灵眼天赋第一次失灵的不可思议,愤怒于那些人给他下套以至于让他白白损失了一大笔珍贵的材料,而什么都没有得到。
陈庆乐已经衰败得不成样子了,跟迟暮老人已经没有什么区别,气急败坏的老道关了阵法,随手一挥将陈庆乐扇到洞穴的角落,小心翼翼地回收着已经快要耗尽威能的各种材料及灵石。
陈庆乐早已经昏阙了过去,老道回收完他的东西后,骂骂咧咧地走了,似乎忘记了陈庆乐的存在,也可能是不在意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垂落西下的残阳透过灌丛一点点地将温暖的光芒散在了洞穴之中,原来这个洞穴的朝向是西方,迟暮的夕阳照在了迟暮的陈庆乐身上,有一种别样的凄凉。
在残阳的照耀下,陈庆乐睁开沉重的眼帘,巍巍颤颤地抬起手臂遮挡着其实已经并不耀眼的光芒,而借助这些光芒,他看到了他干枯的手臂……
一阵又一阵苍老的咳嗽声从陈庆乐的口中发出,从活力四射的青春年华,跳过青年时代,跃过中年时代,直接进入迟暮之年,是一种怎样的刻骨铭心。
早该想到的,哪里会有怎么好的事情,怪只怪自己,太过疏忽。
绝望的气息在这个不大的洞穴里弥漫,夕阳不再照耀,黑暗开始笼罩,陈庆乐背靠在洞穴里的石壁上,浑浊的泪水从满是皱纹的眼角滑落,不知觉间,原来他的心境已经被残忍地破除掉,只能在低声呢喃呼唤着某个人的名字,述说着自己的痛苦,自己的不幸,以及,面对死亡即将到来的恐惧。
陈庆乐剩余的力气已经不允许他做更多的动作,包括说话,他开始不支,他带着绝望的情绪进入了梦境。
在梦境里,他梦到自己找到了他的同伴们,并且回了家,可是他已经死去,看着心力交瘁的亲朋好友却无法安慰,看着熟悉的家园,最后一步步走向了黄泉路……
他又梦到了自己变成了神灵,把老道踩在脚底下,听着老道的惨叫声,一刀又一刀地将他凌迟,最后将他的灵魂打入了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是梦境终将会醒来,翌日,积攒了一夜的力气使他能够颤抖地扶着石壁站了起来,步履蹒跚地走出了洞穴。
洞穴在一座小山的缓坡上,缓坡向西,顺着缓坡向上走,穿过稀稀疏疏的荆棘丛,走过一颗颗苍劲的古树,来到了山上。
迎面是初升的太阳,而他枯竭的心房,和煦的朝阳无法温暖,清凉的露水也无法滋润,一切都已走向末路。吃力般地缓缓坐下,看着远景愣愣出神。半响,闭上眼睛,身体前倾,重心倾斜,就要滚落下去,却被一道轻柔的清风给托住,再睁眼,发现他面前凭空站立着十几人,为首一人,正是将他带回那个所谓的【灵虚城】的白衣人。
十几人神情复杂地看着身形大变的陈庆乐,有怜悯,有愤怒,也有叹息……
【灵虚城】,城主府。
在主殿上方的宝座上,坐着一位留有美髯须的老者,不怒自威。在大殿下,跪满了人,在正前方,站立着一位身穿白衣的中年人,正在跟老者说明这个事件的起因结果。
半响,老者挥了挥手,便让他出去,然后叫正在门外等着的陈庆乐进来,老者和声对他说道:“能仔仔细细地跟我说一下你的经历吗?”
陈庆乐有点不自在地看着四周跪着的人,想跪着又怕玷污自己的尊严,不跪,又怕破坏这里的规矩,虽然他也不知道这里的规矩是什么。
“你站着就好,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灵虚城】的贵客,现在,好好的跟我讲一讲曾经发生在你身边的事情,事无巨细,都讲一讲。”
陈庆乐想了想,看在他重获青春,心情不错的情况下,跟他说一说也无妨,然后就讲了他的第一次进山,也讲了他的第二次进山,以及之后醒来看到枯骨,以及随后发生的异象,然后来到了这个世界,随后发生的事情也一一讲了出来,只是留了个心眼,隐瞒了大鼎这个东西。
其实有很多事情陈庆乐是不知道的,比如那团黑影,比如他的血为什么会引起巨兽的躁动。老者听完闭上了他那双深邃的眼眸,良久,老者平和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唉,还是没能活着回来。”
陈庆乐扯起胆子,向老者问道:“我可以知道其中的一些因由吗?”
美髯老者笑道:“当然可以,我父亲曾经在某个遗迹中找到的一种上古奇兽,也可以说是奇药,名为红尘,它曾经寄居在你的身体里,所以你的血液有了一定药性,对某些的妖兽来说是一种难得的‘果实’。其他的我也不知道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估计是空间传送阵只完成一半,然后你的到来,触动了传送阵的运转,药灵应该是看到了契机,最后才完成了传送阵的构建。”
“那我还能回去吗?”陈庆乐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按理说是可以的,只要找回红尘兽,因为它记得你们那边的空间坐标,有它作航,你想回去也不难,何况,我也想去我双亲身陨的地方看看。”
“只是,现在那阎贼子不知去向,也不知道那灵兽现在的情况如何了。”
“那我现在?”
“我用天风玉露修补了你的身体,现在与常人无异,只是修行却是不可能了的,但我可以赐你几件护身之宝,追捕阎奉的事就交给我们,等找到红尘后我会通知你的,你可以待在城中,也可以出城游玩,我会安排几个保护你的人,只要你不做一些犯禁的事情就好了。”
陈庆乐想了想接着问另外一个一个问题,“那你能帮我找到我的同伴吗?”
“可以,按照你的的描述,估计是被哪家仙家势力收做弟子了吧,我会去帮你查的。”
老者的声音还是那么的和气,如果不看跪在大殿上瑟瑟发抖的众青袍弟子,老者俨然就是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头儿。
陈庆乐听完这些安排也是挺满意的,只要还有回去的希望,在这里玩一玩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老者又挥了挥手,让他先出去,这里将要发生的事情已经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