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品茶会出来之后,默默便筹划着去唐府求见唐优雅。可在她登门之前,唐府迎来了另两位贵客。
唐赐礼貌的让下人上好茶水,同慕容春和慕容楚两兄弟坐在客厅。之所以没去书房,是因为这两位是以女婿的身份登门拜访的。
唐赐饮了一口清茶,问,“两位殿下今日拜访,难道就是来和下官闲话家常的?还是说小女在两位府上做了什么错事?”
慕容春不经大脑的回道,“悠然好的很,不会像九弟妹那样做出有损皇家脸面的事。”
话一说完,慕容楚就知不妙。
果然见唐赐脸色不佳的对着慕容春没好气的说,“下官教女无方,就不劳殿下费心了。”
慕容春尚未有所觉,回道,“老将军说的什么话,悠然和三小姐都是谦逊有礼的人,老将军若是教女无方哪能养出这二位优秀的女子?”
慕容楚心下稍定,心想二哥还好没在唐优雅的事上多做纠缠。
谁知他才安下心,慕容春就说,“至于唐大小姐那样的,也怪不得老将军,都是她自己形骸放浪、不懂自爱罢了。”
慕容楚脸色一苦,天都知道这位唐将军偏爱嫡女,贬为平民的圣旨一下,他果断的把女儿保护起来不准旁人打扰。
就算唐优雅真有千万个不是,你也别当着人亲爹的面说出来啊。
唐赐脸色一沉,道,“二皇子今日来怕是没什么重要的事与下官相商,我看还是早些回宫罢,下官府上可还有一堆事等着下官处理呢。”
慕容春一噎,“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和颜悦色的对你,你还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么?”
“二皇子说的什么话,下官只是区区一名将军,可担不起二皇子的和颜悦色!”唐赐冷然道。
慕容楚赶紧拽住欲上前的慕容春,说,“老将军息怒,二哥脾气有些燥,还请老将军切勿挂怀二哥的无心之言。”
“无心之言自然是不会挂怀的,”唐赐盯着慕容春,“就怕二皇子是对我有什么不满……”
“老将军说笑了,二哥怎么会对您不满呢。”慕容楚朝慕容春示意一眼,道,“二哥可常在二小姐面前夸赞您呢,岳父大人。”
慕容春也忙道,“是啊,本皇子怎么会对老将军不满呢。”
唐赐轻轻一笑,“六皇子有心了,按我看六皇子在众皇子中也是个出众的。”说着又露出一脸慈爱,“不知悠然和柔儿在宫中可还乖巧?优雅回府后时常牵挂她们,回头和她们说说,有空多回府看看。”
慕容楚笑道,“这是自然的。都是我疏忽了,忘了今日是品茶会,不然就可以带着柔儿一起来拜会岳父大人。”
一时,翁婿二人聊的愉快,慕容春被晾在一旁,对唐赐刚才夸赞慕容楚的话耿耿于怀。
兄弟二人辞别唐赐,慕容春就一直冷着脸,慕容楚讶异道,“二哥,唐老将军这边进展顺利,二哥难道不开心?”
慕容春哼道,“开心,看你和老将军聊的那么愉快,看来这皇储之争把握又大了些。”
慕容楚暗叹一声,刚才只顾着缓和唐赐的态度,自己似乎抢了二哥的风头。慕容楚连忙道,“自大哥过世后,二哥便是众皇子之首,这皇位本就该二哥继承。怎奈七弟从小甚受父皇宠爱,辅政一职也安于他身。六弟自知才能不及二哥,便一心为二哥谋划,只求将来能做一个听殿亲王。”
慕容楚没有直接否定自己对权利的野心,因为他知道慕容春不会相信。
慕容春听完脸色缓和许多,装出一副谦虚的模样,说,“六弟何必自嘲,你的才华我还是看在眼里的。他日我若登九五,断不会忘了六弟今日之功。”
慕容楚忙抱拳一谢,叮嘱道,“如今唐老将军执掌军权,我们对他要多加拉拢。至于唐大小姐的事,还是不要拿出来坏了军国大事的好。”
慕容春不甚在意的说,“自己养了个好女儿,还不让别人说了?”
“二哥。”慕容楚喊了一声。
慕容春挥手道,“我听你的就是,以后决不当着老将军的面说这事。”
慕容楚苦笑,跟着慕容春出了唐府,出门就遇上上门求见的慕容冷。
慕容春看着慕容冷笑道,“九弟也是来唐府拜访的?如今唐老将军可不是你的岳丈了,怎么,莫非你对那位不知羞耻的唐大小姐还念念不忘?”
慕容冷皱眉,他的确是来求见唐优雅的。自从唐优雅回府之后,他便每日这个时辰前来求见,即便她避而不见,即便自己无奈完婚。上唐府,似乎已经成了慕容冷每天必做的功课。
见慕容冷不说话,慕容春自觉无趣,领着慕容楚登上马车扬长而去。
倒是唐府的管家看着慕容冷,不好意思的说,“九皇子,您还是回去吧,小姐不会见你的。”
慕容冷淡淡一笑,只说,“烦请你帮我传个话,就说今日清荷陪着南疆公主入宫,回来后就自请到公主身边伺候了。”
管家一脸讪讪,这九皇子每次来都要传些皇子府的琐事,这次倒好,连个丫鬟的归属都要通传,还把大小姐当九皇子妃了?
管家诺诺的应了一声,一脸苦涩,大小姐不在家,他跟谁通传去?
慕容冷静静的站在府外,等着管家回来,虽然一直没得到过回话。
木清年站在他身旁,也懒得劝了。心里则想着远在九宫山的唐优雅,如今两月时间已至,该是第一次病发的时候了。
九宫山山涧,竹屋内唐优雅蜷缩在床上,额头细汗密布,嘴里不时溢出一阵痛苦的低喊。
赵廷焦急的看着唐果,想伸手帮忙制住唐优雅。
他们在这竹屋住了半月有余,对那竹亭内的棋局仍旧百思不得其解。三人都不是围棋高手,那盲医安排的棋局也不是平常之物,这么一耽搁,就等来了唐优雅病发之期。
“小子,你倒是想想办法啊。你跟着木清年学了这么久的医,现在你姐姐痛成这个样子你竟然无动于衷!”赵廷急了。
唐果虚汗直冒,手上的银针一直不敢扎下,“你快制住长姐,不然我没办法施针。”
赵廷手忙脚乱,奈何唐优雅痛狠了,力气竟然大的惊人,整个人都缩成一团,任赵廷如何使劲都没办法将她的身子掰直。
“长姐,长姐你放松点。”唐果没办法施针,只得试图安抚唐优雅。
“痛……”唐优雅喘了半天,只挤出这一个字,双手捂着肚子,整个人缩在一起。
赵廷喊道,“你用药吧,先让她安静下来,不然也得帮她止痛啊,再这么下去她非痛死不可。”
“用药?”唐果忽然眼前一亮,从药箱里找出几个黄褐色的块根磨成粉,端起一杯清水对赵廷说,“你帮我把长姐的头固定,我要喂药。”
“好。”唐优雅虽然痛的蜷缩在一团,赵廷仍旧很轻松的将她的头扶住。
唐果将药送到唐优雅嘴边,然而她痛的紧咬银牙,药根本送不进去。
赵廷忍不住嚷嚷,“怎么回事,你这药她吃不进去啊。”
唐果一皱眉,咬牙道,“赵大哥,把长姐的下巴握住。”
“你要……”赵廷来不及多想,腾出手掐着唐优雅两腮,逼得唐优雅张了嘴,这才顺利把药末服下。
没多久,唐优雅渐渐的安静,整个人也放松下来。
赵廷看着她舒展的额头,好奇道,“小子,你这是什么药,这么有效?”
唐果苦笑,“若不是逼不得已,我并不想让长姐用这药。你还记得那九宫阵里的三块黄土地吧?”
“你是说,天麻?”赵廷愣住了。
唐果望着唐优雅叹了一句,“天麻是外伤常用的止痛药,但此物易上瘾,不可直接服用。”
赵廷跳起来喊道,“那你还给她喂!”
“我用量极少,既解了长姐的痛楚又不至于让她上瘾。”
赵廷脸色一松,讶异道,“那你干嘛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唐果摇头,“长姐身中阎香帖,这次病发只是腹痛难忍就痛成这样,我担心今后她要长期服用此药,恐怕这一生……”
“呸呸,你这小子忘了我们来九宫山的原因了?”赵廷瞪了唐果一眼,“只要我们破了这棋局,让你那位师祖给优雅解毒,她不就不会用上这药了么。”
唐果道,“我只是担心在我们破棋局之前,长姐就会对天麻产生依赖性。”
赵廷听闻也深锁眉头,论武功他是高手,可要他下棋?赵廷面色一苦,望着唐优雅,心道若真不能见得盲医,即便让你对天麻上瘾我也不会让你死去。
与此同时,慕容玉也迎来了第一次病发,显然他比唐优雅的忍耐力要强。
感觉到腹部一阵绞痛之后,慕容玉不动声色的听完手下的汇报,淡淡说道,“密切注意六皇子的动静,不管他去哪儿都给我盯着。”
黑衣人迟疑道,“那九皇子那边……”
慕容玉扯着笑脸,“不足为患。”
黑衣人没有多问,他只负责做好主子吩咐的事就行。
等他走后,慕容玉定定的坐在原位,仔细一看便可发现,他藏在桌下的手紧紧抠着凳沿,脸色有些发白。
他中的毒是唐优雅的数十倍,痛楚自然也是数十倍。他先前一直忍着腹部的绞痛,此刻早已动弹不得,眸子里却闪烁着担忧。
“优雅……你……可好……”慕容玉咬着牙,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慕容玉没有唐优雅那么幸运,身边跟着一个精通医术的弟弟,也没有考虑过要用药物止住疼痛。
从小到大,都是这么过来的,只有他一个人,独自面对疼痛。这一次,他却有些怨怼。为什么,那些人连优雅也不放过。
浑浑噩噩之中,慕容玉疼晕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慕容玉睁开充满血色的双眸,清早的寒霜也不及他身上的凉气。伤害他不要紧,伤害优雅,他要让那些人悔不该当初!
“来人。”
慕容玉喊完,一众仆从进门帮他梳洗更衣,一如以往一般做好上朝前的准备。但他们总觉今日的中兴王似乎不太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