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人却在离林烟几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
“起来。”
林烟听着那人的语气,打了个寒颤。
怎么说呢……
那人音色并不难听,甚至有泉水从山峰中泻出的清冽之感,但音调却着实可怕,毫无波动起伏,毫无感情。林烟自认已经阅人无数,但像他这样如死人般的气场倒是第一次见。
真是有趣。
一边这么想着,林烟缓缓睁开了眼。
全黑的斗蓬将那人蒙住,甚至在面部都带上了墨色的面具。这面具倒是稀奇,连两个眼睛的部分都是完全闭合的,这样岂不是什么都看不到?
林烟眯了眯眼,心中略有些不安。
看不到面部活动什么的,对林烟来说还真不是个好消息。
“过来。”
林烟愣了一下,才下了床,慢步走到那人身边。
天知道林烟费了多大劲,才控制住自己想拿到那人面具的手。都说好奇心害死猫,林烟一直深以为然。可她这人多年随心所欲惯了,小时候因地位低下而小心翼翼,步步为营的习性早已消毁了大半,反倒是功成名就后放肆的感觉刻在了内心里。
毕竟她不需要防备什么,亦不需畏惧什么。
她只用捧着用血浇成王冠,坐上那“无冕之王”的座位,控制世间。
已经很多年没人用这种语气给她说过话了。
林烟握紧手,指甲嵌入手心,有点疼。
那人扔给林烟一把刀。
“自裁。”
“你说什么?”
“自裁。”
林烟气极反笑,只觉得那人疯了。
林烟猛的把刀扔到地上,冷冷的说道:“你做梦!”
那人没什么大动作,只是缓缓轻抚上面具,手指不知抚到何处,面具发出“咔嚓”的声音,刚好露出那人的一双眼睛。
林烟不想看的。
她不知怎的,突然从内心深处传来深深的恐慌,几乎使她站立不住。
这种感觉只出现过两次了。
第一次是被人用枪瞄准头部时,第二次是现在。
可那突然露出的眼睛,使林烟根本来不及离开视线。
那清澈的眼睛倒印出林烟惊恐的脸,令林烟深陷入其中。
她突然想起,她之前......是想过自杀的。
她低下头,看见满手的鲜血。
“林烟!你欺师灭祖,杀亲杀友,不得好死!”
“我没有!没..没有……”林烟摇着头,语气颤抖着接近绝望。
“有沒有你自己清楚。”男人勾起嘲讽的弧度,眼中却水雾迷漫。
林烟跪在地上,大滴大滴的泪水涌出,世界至此模糊不清,黑白亦不分明。
她看见她一个一个,杀了那些人。那些或善或恶,那些给过她温暖又逼她到深渊的人。
好难受,好难受……难受的心快裂开了……
她看见自己举起枪,指向自己的太阳穴。
“开枪吧……开枪了,就不再疼了……”谁人轻轻述说,似恶魔的低喃。
今昔何夕。
如果有人站在林烟所处的屋子中,就会发现被林烟扔在地上的刀重新回到她手里,指向她的太阳穴,仿佛再轻轻一用力,就刺进去――
“和我一起,下地域吧。”
“烟儿。”
“你失败了。”
刀慢慢向前移动,已入皮肉,几滴鲜血流出――
“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