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远笑容未消,突然只见他脸上肌肉抽动,表情甚是难过!
显然是想到了不快之事!
只听他嘴里激动地念道:“混……混元真气!”
这“混元真气”其实就是修道者的真气!
真气得来不易,需靠日积月累的苦心修炼,如果真气不幸损耗,道术消减不说,还会直接影响到性命!
玄远一时似乎想通了许多事!心道:“原来师父他老人家早已经算到火瀛魔君要来袭击,而他也将要用自己的‘混元真气’将之抵御。
当时肯定是担心我的安危,这才早早安排我下山!师父啊……!原来您是这般护着徒儿!”
言念及此,不禁潸然泪下!
这又想到,自来师父的道法高深,世间应该还没有什么妖魔是师父的对手,当下心里才稍安!
但转念又随即想到那日天昏地暗的场景,玄远一颗心又开始跳动不安!
只听白眉又道:“如今火瀛魔君不能来犯,正是有奈家师身上的‘混元真气’起到了天然的屏障!然,师父他老人家虽道法高深,但决不能永保万世!
随着真气的消耗,所谓的屏障也会渐渐消失,那妖魔也将会再来袭击,恐怕那时神州大地之上,一切黎民众生,将遭亘古未有的浩劫!”
玄远听来,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竟在众人面前哽咽!
道:“师父啊……!您为何不让徒儿陪您共战妖魔啊?您为何要派徒儿独自下山?不知您老人家现在是否平安啊……师父!”
平水见玄远如此难过,本想出言安慰,但话到嘴边竟难说出!
白眉合什道:“善哉……善哉!师父他老人家道高慈深、心怀众生!将自己千万年的修为顷刻输出,只是为了为世间赢得片刻安宁!”
此言一出,众弟子满生敬畏!
玄远两眼红润,激动道:“我……我真是愚钝,竟不知师父他老人家要……要做此事。如事先得知,玄远当自献身,决不让师父自损真气!”说完不停抽泣着。
众人虽然对玄远这番不知天高地厚的话感到好笑,但对他这份孝心却皆赞不绝口!
白眉颤然道:“师弟孝心感人,白眉也是身处魔界不能抽身,否则就算灰飞烟灭也要义无反顾为师父分忧!”他说这话倒不是一时意气,是想以他的千年道行协助师父,任那妖魔再厉害,也必定能降服!
当下见玄远如此沮丧,白眉实不忍泼其冷水,委婉道:“师弟无需难过,那火瀛魔君魔力之大恐非你我能敌,三界之中也只有师父能以之抗衡了!接下来我们应当竭尽全力做剩下事宜。”
众人齐道:“谨听祖师爷吩咐!”
玄远颤抖着身体,立即振奋地拱了拱手,道:“玄远谨听师兄吩咐!”
白眉朗声道:“蜀山众弟子听令,即日起须得勤加苦练各套阵法,以备来日再战妖魔!”
众人齐声应道:“是,祖师爷/师兄!”
白眉问玄远道:“师弟,你下山时,师父可曾有过嘱托?”
玄远这才想起来,随即掏出身上的两样物件,道:“启禀师兄,师父交予我两样物件,叫我好生保管,说日后定有大用!”
众人见黄底黑字的《山海经》光影灼灼,不禁大为称赞!
又见玄远那柄宝剑,竟皆忍不住发笑!
玄远尴尬地抖了抖宝剑上的铁锈,向白眉道:“这是师父给我的宝剑!”
当他说到宝剑的“宝”字时,大殿上的笑声更甚!
玄远用余光瞥了下周围的人,心里气道:“哼……!这有何好笑的!我师父给我的,就算是一块石头,也都是我的宝贝!”
白眉见此剑虽锈迹斑斑,其实早已经知道它的来历,但此刻不便与人说起,故假装不知!至于《山海经》乃是师父身随身之物,以前见过,倒并不陌生!
当下淡淡道:“这两件物品的确不一般,师弟,你要好好珍藏!”
玄远应道:“是,师兄!”
白眉又道:“师父除了交予你两件物品以外,言语上可曾有过嘱托?”
玄远拍了下大腿,道:“我还真差点忘了!那日我在山下树林中休息,偶然梦见师父,师父他老人家却给我说了四句话,我感觉很有深意,便记了下来!”
白眉道:“哪四句?”
玄远道:“五行神器,四象护翼。乾坤正道,三元合一。”
白眉听来不禁感叹道:“是了,一切都在冥冥之中,前辈仙人的智慧与道行真是高深啊!”说完脸上竟露出一丝笑意!
这一丝笑意被乾阳随即洞察,当下拱手道:“恭贺祖师爷,参透解救苍生之法!”白眉淡淡道:“这是家师的指示,白眉又怎敢居功!”
白眉随即朗声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分五行,五行道中行,此间相生相克又相辅相成……!”
众人听祖师爷念起来了《道德经》皆不明白其意!
白眉又道:“江山本寂静,奈何人心起私欲!若不是一月前那几个贪婪的世人将‘毛公鼎’挖出,那火瀛魔君又如何有机可乘!”他说这话时,声音朗朗,语气平和,咬字缓慢,显是参透了很多奥秘!
众弟子听得皆因世人贪婪而起,心里都暗自恼怒世人!
玄远脑海里也有无数想不透的问题,为何师兄简单听了自己的这几句梦话就能参悟到其中因果?贪婪是什么?为何世人都会有?接下来又该怎样?师父他老人家此刻怎样了?
想到此处玄远一颗心又开始不平息!
当下众弟子见白眉有了决策,心里便不再彷徨,但都在渴望祖师爷尽快明示!
道阳早已按耐不住,拱手道:“请祖师爷示下,弟子等将不负使命!”
白眉捋捋胡须道:“我现在命令你即刻启程将缺失的‘毛公鼎’寻回,我再将其重新开光入阵,永保万世太平,也尽早解救家师脱困!”
玄远听到师父可以得救,开心不已!
道阳道:“道阳遵命!只是不知那神鼎现在何处,请……!”没等道阳说完,白眉抢道:“我刚才已经算过,现在毛公鼎正在一名古董商人手里,你们去取来便是!”
说完右手当空一拂,众人眼前立刻浮现一个清晰的画面。画中毛公鼎正安放在一间堆满古董的屋里,有一人正拿着放大镜在鼎的周围细细观察,满脸皆是贪笑!
玄远道:“师兄,我也愿意一同前往!”白眉思索一阵,道:“你刚上蜀山并未休息好,此等小事我就派别的弟子去即可!”此言一出白眉深感不妥,但话已出口,又怎能收回!
果不其然,只见台下一名黄衣男弟子出列,道:“祖师爷,这件小事无需动用家师,弟子辰逸前去足矣!”
白眉道:“兹事体大,容不得半点闪失,道阳……!”道阳拱手道:“弟子在!”白眉道:“这件事就交你去办,尽快将毛公鼎寻回不得有误!”
道阳答道:“遵命,弟子定将完成使命!”说完站直了身体,但脸上表情颇为不快!
白眉又道:“其实与凡人交涉并没有那么简单,此次前去不可乱用道术,更不可轻易伤人,否则定受蜀山门规处罚!”
道阳及门下弟子随即齐声道:“谨遵祖师爷训令!”
这时天已暮色,殿外逐渐暗淡。
道阳带领几名弟子出得殿外,只听“咻……咻……”几声剑气响,几人已驭剑消失在晚霞处!
其余人等也皆自散去,玄远被另一名小道士领到卧房就寝,心里还念到给他煮粥烙饼的小道士。猜不透,这下领自己回卧房的为何不是他!
第二日早晨,阳光普照,蜀山上大小庭院、房屋,皆呈现各种光影,树丛中传来扑鼻的花香。
玄远才刚起床,就听得房门被敲得“邦邦”作响,开门便见是昨日给自己送吃的小道士。
这下又见他手里又端着吃的,笑容可掬!玄远心里也是高兴不已!
玄远嘴里正嚼着吃的,突然听那小道士道:“师叔祖,吃……!”没等那小道士说到地五个字,玄远却被嘴里的东西呛得耳脸通红!
那小道士随即忍不住狂笑了起来!
玄远深呼吸了一下,道:“小师父,你为何这么叫我?”
小道士笑道:“你是我们祖师爷的师弟,当然得这样叫你啊!除了这个称呼难道还有别的么师叔祖?”
玄远又忍不住咳嗽几下,像是喉咙里还有东西!
其实,听到这个称呼他既喜又忧,喜的是蜀山上下终于相信了他是白眉的师弟,忧的是这一声“师叔祖”扣上,把自己活活地叫老了很多!想想以后蜀山上下一见面就是“师叔祖,师叔祖”地称叫他,该多别扭啊!
那小道士见玄远脸色别扭,这下又接连叫了好几声“师叔祖”,一声比一声大,竟吓跑了枝头上的鸟儿!
玄远本来深感不自在,当听他几声高呼以后,竟变得麻木了,只得呆呆看着小道士!
接着那小道士又道:“师叔祖,您用完早点,我就带您环游蜀山。有我在,今天之内保管你把咱们蜀山游遍!”说完得意地笑了笑!
突听得门外有一女子的声音,道:“守静,你为何到此胡闹?”听声音玄远已知便是平水师太。
只听脚步声细稳,一名道姑走进来,正是平水!
玄远立即站起身来,待要参拜行礼。哪知平水却抢先一步,拱手道:“弟子参见师叔祖!”玄远惶恐,道:“师太,玄远受之不起啊!”
平水道:“你既是祖师爷的师弟,那自然也是我们的师叔祖,受得起!”
守静“格格”笑个不停,平水瞥了他一眼,这才收敛了些!
平水严厉道:“守静,你为何在此?你师姐呢?”
守静伸了伸舌头,吱吱唔唔地答道:“师……师姐她有……有事,所以我就……我就!”
平水两眼盯着守静,道:“有事?到底有何要事?”
玄远听平水的语气,显是有些不快!
只见守静立即转身出门外,避开平水质问的眼神,嗫嚅着嘴唇!
平水气道:“我说你们这两个鬼丫头,整天肚子里不知装着些什么,一个调皮捣蛋,另一个却是一巴掌拍不出个响声!”
玄远听了半天,这才知道那小道士竟然是名女子,当即惊讶道:“啊……!原来你是女……!”守静看他吃惊的样子又忍不住“格格”笑道:“是啊,我是啊!”
平水喝道:“休得对师叔祖无礼!”
这时守静又低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