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德,不跟朕说说”,圣殊帝面色深沉,庞德无奈的感叹,自己的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差。
“回皇上,奴才找到七殿下时就已经受伤了,但是七殿下赶着过来,奴才也不知道有这么严重,老奴该死,请皇上降罪。”
一脚把庞德踢开,“还不快去宣御医!”
到底是身体素质太差,还是没坚持住,睡了个把时辰,圣殊帝就发现他脸上不正常的红晕和温度,这才发现手上的伤口都渗血了,他难受的挣扎,后背上居然也渗出血印,除下衣服才发现浑身抱扎的伤口,直接一掌打的跟着的侍卫直吐血。
“回皇上,七殿下的伤口感染,还请皇上允许臣带七殿下回宫静养。”
听了太医的话,皇上皱着眉头,吩咐直接回宫,其余的人可以玩尽三日再归,当重新上完药后,抱着人立时就走。
“默儿,这次你没有理由出宫了”,圣殊帝看着西云默沉睡的容颜,虽然退了热,脸仍带着些晕红,长长的睫毛垂下,有种异样的美丽,如同静睡的蝴蝶,荏弱而坚强,如此矛盾却偏偏如此牵动心绪,伸出手细细摩挲。
“咦!”
圣殊帝举起手细细看,手上似乎有层粘乎乎的感觉,再用手轻轻擦拭,有白色的液体粘在手上,用力的擦拭一个地方,皮肤居然越擦越少,脸色莫名的难看起来,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如此教导默儿,是谁第一个看到默儿的容颜,却把默儿藏起来的,好大的胆子!
“给朕去查,七皇子接触过什么人,找到了把人给朕带回来!”
话落,空气中一道黑影划过。
外间伺候的人只听得寝宫内一阵轰响,乱七八槽的砸东西的声音,却没有人敢上去询问,庞德领着送药的小太监在殿外侯着,直到声音完全平息后,才小声问道,“皇上,到时辰给七殿下喝药了。”
等了好半晌,才见皇帝用锦裘抱了个人出来,“找人收拾干净,送到默儿的寝宫。”
这次受伤虽不重,西云默还是足足昏迷了两日,鹊山别宫里的侍卫领杖一百,宫女太监送到浣衣局和净房,这还是庞德说怕主子用惯了这些人,不然直接乱棍打死。
“那些该死的奴才,竟然把你照顾成这个样子,真当朕很久没杀人了......”,圣殊帝喃喃低语,最可恨的居然给默儿易容,到底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出了什么事,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欺君罔上,难道是默儿的脸被毁容了,那些怕死的奴才不敢上报,才自做主张的,这易容的本事倒真是高明的很,要不是默儿高烧了这么久,易容的药物溶化,他真看不出来。
可是他擦了很久,却发现怎么都擦不下来,看来只能用高温才能溶化,但是那样肯定得伤着默儿的脸,哼,最好不要让我知道谁这么大的胆子,不诛他九族不足以泄恨!
床上的小人儿睫毛轻颤,轻轻的似乎嗯了声,眼睛终于睁开了。
默儿将醒未醒之际最是迷糊,圣殊帝有趣的看着他墨如玉石的眼睛直直的愣了会儿,闭上再睁开,撞进自己的眼睛里,瞬时清醒过来,便挣扎着想爬起来,只是昏睡了两日,徒劳而已。
“醒了,默儿,饿不饿?”
西云默点点头,是很饿了。
“慢慢吃,吃完了父皇带你出去走走”,圣殊帝擦拭着他嘴角的汤汁,这种温柔过度的语调让西云默本能的开始警戒。
死而复生四年来,他就很清楚这个皇帝的个性有多**,他对自己这个儿子不能说是不好,但是却总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他,很像是自己被带到凌家老爷子面前时,看他的目光,复杂之极,审视而期望,疼惜而残酷......像是对待奇货可居的东西,怪异的绝对不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正常态度。
更何况,他对九皇子以外的子女却淡漠的像是陌生人,除非谁表现的让他满意了,他才会像对待臣子般夸奖两句,如果说他真正对谁好过的话,那应该就是那位九皇子,他的九皇弟,那孩子被他保护的很好,很漂亮,他曾经在偶尔路过时,看到他抱着九皇子哄他睡觉,脸上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宠溺和慈爱,只是他偷偷的去,并没有让别人看见,所有人都以为,这位皇帝宠爱七皇子胜过九皇子,却不知这只是他保护他在乎的人的一种手段,在这个吃人的皇宫里,用他来挡去所有人的仇恨与妒嫉,阴谋与陷阱,在他五岁以后吃过多少次**,遭过多少次暗杀,要不是他命相当硬,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这才要求出宫去住。
像现在这种语调说话,那就是肯定有事发生了,只不过不知道又是哪里惹到他了而已,偏偏这个皇帝还真当他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白痴,虽然在没有看到那一幕之前,他还真心以为这世有个关心他的人,只是太可惜,他偏偏在训练自己隐藏能力的时候遇见了。
原来,人生永远都是个笑话,永远都是命运玩弄的游戏。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经历了前世那样的生活,他早已经放弃了所有的执着,不在乎,自然也不会受伤,就当是让他生存的交易,他需要做的,只是让自己活下去,自由自在的活下去。
所以在那之后,依然能一切如常。
西尘风何等敏感,瞬时就感到儿子竖起的刺,“怎么,不想去?”
作了个手势,表示他想回鹊山。
“默儿,鹊山回不去了”,明显感到圣殊帝的笑容里带了些阴狠,只听他继续道,“默儿忘了当初答应父皇什么了?”
佯装不解的看着他。
“默儿要出宫住的时候,可是对父皇保证过会照顾好自己,怎么弄了这一身的伤回来”,圣殊帝摸着儿子手感奇佳的皮肤,比上等娟绸还要舒滑,“默儿这么不爱情自己,父皇可是会心疼的,以后还是呆在宫里好了。”
西云默大急,当时费了多大的功夫,才说通他让自己出宫去住,却苦于不能说话,只得急急的比着手势,表示自己这次只是意外,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情况。
依然的面无表情,虽然手势打得急,心下微感挫败,又想起这张脸并不是儿子真正的脸,怒气更甚,但是面上却仍是抓住儿子的手,“默儿,父皇不是有意为难,你难道忘了你是皇子,皇子六岁就要入太学,你因为生病,已经迟了两年,父皇让你出宫养病,可是你看看,瘦的成什么样子,莫不是非得让父皇心疼不成!”
西云默抬起眼睛,看着面前这张帝王的脸,这种男人是天生高高在上,习惯于主宰一切,俊美的邪气,后、宫女人莫不趋之若鹜,朝堂之上翻云覆雨,胜券在握,说起谎话来跟真的没有什么区别,跟凌少几乎没有区别。
圣殊帝有趣的看着他,好漂亮的眼睛,这双眼睛明明清澈如水,却透着无限的冷漠,看着你的时候,似乎看透了一切,让人无从躲藏,看的久了,像是无限的光晕般,似乎连灵魂都被慑了进去,时间似乎静止了,圣殊帝已经看的迷住了,直到那光晕开始散乱,然后就见到怀中孩子的身体不断的发抖,他才清醒过来。
怎么可能,这孩子的眼睛会让人心魂俱失,自己怎么会给自己留下这样危险的机会,杀机忽现。
对杀气如同吃饭一样熟悉的西云默,却只能苦笑,真是屋漏偏逢下雨,自己的心疾早不犯晚不犯,只因为看着圣殊帝的脸想起了那个人,一时不知身在何处,气血翻涌的厉害,这个喜怒无常的皇帝,却不知为何又对他起了杀意。
杀气只是一闪而逝,如同只是他的幻觉一般,“太医,快传太医。”
“默儿,坚持住,你的药呢,放在哪”,圣殊帝焦急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轻轻的把他抱起往太医院赶,应该是太累了,这些天的训练超负荷了,又杀了两只狼,伤口感染了,把自己好不容易养好的身体又给打回了原形。
胸口钝痛越来越重,呼吸越来越困难,喉头又有腥腻涌上,终于陷入了黑暗之中。
“就查到这些?”
那声音夹杂着压抑的怒气,“把地给朕翻过来,也要给朕查清楚,滚,废物!”
轻轻的闷咳了半晌,有人坐到床边,轻手摩挲着自己的脸。
“默儿,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圣殊帝看着儿子慢慢睁开眼,“默儿,太医说你的声带已经恢复了,怎么还是不能说话。”
当初重伤引发的高热确实烧坏了他的嗓子,不过后来不断的调理,让他已经恢复,只是开始是不能说话,后来是不愿而已。
黑眸眨了眨,又有些困倦。
他发现,他这具身体确实很差,但不知怎么回事,只要愿意沉睡,恢复起来倒是很快,所以他总是不断的给自己训练,然后到时间就睡,只要睡够了,醒来就基本上都能维持新一天的疲累。
“默儿,吃点东西再睡,你都睡了三天了,听话,父皇喂你”,声音温柔的让人昏昏欲睡,恍恍惚惚中似乎有人在往他嘴里灌着什么东西,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