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杀人凶手,杀人凶手,呜呜......救命,杀人凶手,你是恶魔......”
“欢欢,不要动,我走,我不来看你,你乖乖的,再动会更疼...”
呜呜咽咽的哭声,间间续续,伴着短促的喘息。
两个绿色使抬着张小床快速的走进那间较大的屋子,后面跟着个小小的身影。
“凶手,你是恶魔......”
“我,我是,我是,欢欢,你先不要说话,等你好了,你要打要骂都由你,欢欢,我等你,我等你出来骂我。”
“那个欢欢活不了多久”,流云转过头看着墨离,墨离仍旧面无表情。
“两个孩子原来是邻居,有一次小乐犯病的时候,欢欢的家人正好在他们家里做客,为了制住发狂的小乐,欢欢的姐姐被小乐误杀,后来怕小乐再误伤人,家人把他用铁链锁起来,后来他挣脱铁链,家里人吓坏了,认为他被妖魔附体,就把他抛弃在荒无人烟的地方。”
“同时没多久,欢欢的胸口莫名其妙的肿胀,还以为他也被妖魔附体,家里人对她避若蛇蝎,不久就被扔在荒郊野外,遇到觅食的小乐,然后因为他们的怪病,就被带到这里。”
“长衫,你该回流云楼了,回枫那边出了些事。”
于南枝站在他们身后,严谨的拿着张纸,对流云道。
流云转过头,已经换上冷冷清清的神情,“恩,明日。”
月色渐明,不断上升,已是月正当中。
那个本来安静立在房门外的孩子,似乎眨眼间,就变了个人似的,真正如同狼嚎般,痛苦的长嘶,然后平空出现了两个人,上来就抓他,但是不知为何,这孩子的力气似乎变的太过强大,两个武功好手,竟然抓不住,听流云说时,他还在想,是不是在听化狼传说,但是看到了,才知道这根本不是神话。
眼眸血红,皮肤发紫,脸上爬满血纹,手脚乱踢乱打,嘴里发出的声音如同狼嚎,让人听的毛骨悚然,力气大的有些吓人,所过之处,石块碎裂,小树折断,一片狼藉。
两个绿色使不断闪躲,墨离不解的看向歪在另一边的吴回。
“任何迷晕的药物,对他都没有作用,点穴同样没用。”
这孩子的来历绝对不简单,他的毒下的很有技巧,给他下毒的人,用毒手段已经出神入化,要不是有吴回的药压着,听他们说他身上还会长出层浅色的毛,那样的结果,根本就没有人制的住他,只能等他发完疯。
“不要...”
流云和吴回齐声惊道,于南枝也微微不屑的皱眉。
小乐根本不认识眼前是谁,遇什么毁什么,墨离在旁观的时候,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人的蛮力太大,也是件很恐怖的事情,他还以为这里的绿色使武功不怎么样,手脚接触,那股巨大的力道,让他连连向后倒退了十几步,根本无法近身,更不用说抓住他,而且他身上的温度实在太高,如同被火烧般灼人。
“阿离...”
吴回在旁边冷笑,于南枝也斥道,“不自量力。”
两个绿色使尽量把他往空地上引,不让他靠近房舍,墨离皱着眉想了半天,转身走进屋里。
流云不放心的跟上去,却见墨离翻弄着针褡,大小不一的针褡,墨离捡着银针。
“阿离,不要管那些,你应该休息了。”
墨离摇摇头,他带他来这里不就是为了他,其实并不需要,他比谁都明白生存的艰难,这里的孩子们得自己学着认药,学着医术,对于那些被绿色使认为已经无救的人,他们可以自己去救。
明明被病痛折磨的生不如死,依然努力的活着,没有多么远大的梦想,没有多么远大的目标,仅仅是两个字,“活着”而已。
他们被亲人抛弃,受尽人情冷暖,只有在这里,他们只要努力,都有一线希望,即使他们明明知道只是个试药品而已。
曾经的他,那么微小,为了活下去,何曾不是苟延残喘,出卖了自己所有的自由与尊严,只为能够活着,只是,到后来,为什么都可以如此放弃自己的生命呢?
已经不用为温饱而累,却明白了何为生无可恋,活着的每一天都是炼狱,哪怕到如今,圣殊帝问他恨不恨,他是真的不恨,貌似,他已经丧失了恨的能力......
十三鬼穴,墨离想了想,他只在死物上扎过,可从没有在活人身上试过,到底要不要下针。
“下针对他效果不大,最多坚持小半个时辰”,谈到医术,吴回立时神采飞扬,也不认为墨离的做法有什么不对,事实上,在他眼里,这些黄泉庄的病人,跟阿猫阿狗没有什么区别,医死医活更没有关系。
小乐已经开始抽搐,衣服早已被汗浸湿粘在身上,痛的又打又叫,发带在他开始发疯时就扯断,也粘在身上,却仍然在发泄。
“他再疯半个时辰,就动不了”,吴回懒懒的打个哈欠,“那时候他七窍开始流血,巨痛不止,可以给他止血,不过照他这种流血法,半年就过去了。”
吴回的半年就过去了,自然是说他最多活半年。
幅度开始小了些,那两个绿色使用劲的按着他,他再挣扎不开,只剩下怪异的嘶叫。
“放、开”,墨离一个字一个字道,两个绿色使呆住,对望了眼,然后规矩的松开手,得到自由的小乐立时双眼血红的冲了过来。
再也不跟他硬碰硬,墨离灵活的躲避着,手指捏着银针,紧紧盯住他要扎的穴位,这种情况下,他必须全力以赴。
阿离的动作真像是副流畅的画,即使看过了很多遍,还是让他心醉神迷,江湖上大多数人都在追求武功的同时,更希望让招式优美,但是他发现,任何武功,墨离用起来,总给人一种不同的感觉,那不只是在打斗,倒像是在表演。
吴回懒懒的神情惊讶万分,小离儿真敢下针,这是什么针法,他怎么从没见过,一针人中,二针少商......
小乐的动作已经是慢动作,每多下一针,他的神情就呆滞一分,痴痴呆呆的跟着墨离的身影走,身上插着或长或短的银针,到第十三针时,他已经不动了,墨离撑开他的嘴,刺出血,横安针一枚,点了穴,令舌不动,正待后退之时,本来不动的小乐却突然起脚。
“小心...”
小乐又不动了,流云则抱住墨离,墨离闷咳了半晌,摇了摇头,表示没事,又走近小乐,小乐眼眸半垂,脸上紫色开始退去,神情安祥。
吴回探脉观色,嘴里叽叽咕咕的不知说些什么,看到墨离,如同看稀世之宝般,眼巴巴的瞅着他,所幸他有张漂亮的娃娃脸,倒还显得不是特别怪异,墨离点了点头,吴回立时高兴起来。
不过是套针法,墨离答应的很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