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看似平静的生活,埋藏了多少凶险的龌龊。
金贵的七皇子上吐下泻高热不退,又病的奄奄一息。
圣殊帝把所有的怒气洒到了文武百官上,更兼雪灾之后,又是瘟疫,偏偏此时云初和回枫和亲,还有些不知死活的大臣建议早日立储,每天都有倒霉的臣子或被降职,或被罚俸禄,或被流放,或被杖刑......
西云默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明明疲累难受的只想昏过去,却偏偏意识很清醒,这次,又是谁给他下的毒,他知道宫中有好几个妃子和内奸被偷偷的处理了,那个皇帝就真的拿他作饵,丝毫不顾他还能不能坚持下去。
古人下毒的方法真是千奇百怪,古人的智慧让他不得不收起轻视,他已经很小心很小心,却偏偏还是着了道,要不是他曾经对制毒很感兴趣,真不敢确信他能活下来,锻炼了两年的身体,回来不足半年,直接被掏了个空,靠,他要是再呆在这宫里,只怕明年秋天,就是他的祭日。
即使他对做诱饵再愿意,也不要死的这样不明不白!
如果他的“父皇”不同意他出宫,那他只能逃出去。
圣殊帝听着太医会诊后,言词圆滑,只道久病体虚,开了大堆补药,但是抱在怀里的孩子,却连喘气都有些困难,似乎随时都会停止般。
西云默冷冷的半垂着眼,艰难的表示要回鹊山。
“不行,你病成这样,回去谁照顾你”,圣殊帝不容反驳的拒绝,“先喝药,那个地方你想都不要想。”
这群庸医,嫌他死的不够快是不是,还是又有谁在背后想要他的性命,这药只要他闻闻,就知道全是火补之物,以他的身体,虚不受补,而且当年寒毒虽清,这东西服下去,很容易就是心脏痉挛。
——你一定要逼我喝?
——这是为了你好。
默默的看了圣殊帝半晌,西云默知道无论如何挣扎也逃不掉,罢了,自己还是太不小心,应该早日逃开这个吃人地方的,要是这次还能留下命,无论如何也得逃走。
“谁开的方子”,圣殊帝面色无波的问道。
一众太医相互望望,最后推了两个人出来。
“杖毙。”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啊,臣等冤枉,冤枉啊,皇上......”
“宣秦济明即刻进宫,在这之前,如果默儿有什么事情,朕就拿你们的脑袋祭他!”
“是......皇上。”
殿外传来声声惨叫,所有太医恭送皇帝,个个面色灰白。
“木太医,这次你可害惨我们了。”
“就是说,七皇子那身子,怎么用的了那么重的药,你,你这不是故意要我们性命吗,这下可好,你那两个弟子都算是给你做了替死鬼。”
皇帝刚走,偏殿里顿时吵的不可开交,“怎么,现在都怂了”,其中须发半白的清瘦太医冷笑,“当初可是你们都同意的,老夫两个得意弟子就这么没了,该找谁算帐去!”
“可是是你主张用重药的”,有个年轻的太医不服气回道。
“哼,七殿下身子怎么样,你们都清楚,怎么下药都是在赌,凭什么说老夫的不是,老夫虽然提了意见,可没逼着你们答应。”
站在他身边的慈眉善目的老太医只是眯着眼睛,“好了好了,大家都消消气,木旭也只是就事论事,一切等结果出来再说吧。”
白色的信鸽,扑拉着翅膀落到二楼窗台的铃铛上,晃晃带着黑点的脑袋和身子,轻脆的叮叮当当的声音,就回荡在风里。
墨月很快出现在二楼,抓住鸽子,关上了窗户。
“大哥,少爷来信了”,墨月把鸽子递给墨书。
抽出来的只是张白纸,上面写着句奇怪的诗,“天涯尽头是碧草”。
墨月只看了眼,就快速的跑到前堂,也不管墨迹的眼神,找到需要的药草,拿水泡了,端到后院。
浸在水中的纸张慢慢变色,却显现出绯色的字来,墨书看完后,那字也慢慢消失了,纸也快速的溶在水里。
“大哥,少爷出事了?”
看墨书半天没有动作,神情僵硬,墨月担心的问道。
“小月,还记得少爷最开始曾对我们说过什么吗?”
墨月秀眉也皱了起来,忽然大惊,“少爷怎么了!”
“少爷要离开。”
“不是说再过几年吗?”
“来不及了,少爷说不走,他就只有死”,墨书怔怔的盯着溶了纸张的水,神色极为奇怪,他猜想了无数个可能,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真实。
墨月呆住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家族,连个小孩子也容不下,跟着少爷的时候,少爷就说的很清楚,我只希望有一天,我想逃离的时候,你们能帮忙,那时候少爷说的话,她只以为是笑言,怎么也想不到世界上会有这么奇怪的孩子,跟个小大人似的,才过了不到三年,就逼得少爷不得不行此下策。
“别担心,我们这几年的努力,应该没有问题,只是少爷说出不得半点纰漏,马上去安排,记住,一切小心。”
“墨迹,你又跑哪去了,不好好看门”,墨月黑着脸拦住跑进店里的墨迹,这些天,她忙的脚不沾地,回来时店里连个看门的都没有,也不怕小偷光顾,心里早已把墨迹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几天,我和大哥有事,你就不能懂事些,门也不关就跑出去,你没长脑子......”
墨迹撇撇嘴,却不敢反驳,只是小声辩解,“我有找黑子帮我看门......”
墨月气的要跳起来,“你还敢说,黑子,黑子是条狗,它懂什么叫看门,你皮痒了是吧,皮痒的很了,要是出了什么乱子,坏了少爷的事,你就等着被少爷抽筋炼骨吧”,说完,墨月甩手进了后院。
一提到少爷,墨迹立时乖了,小跑着跟上去,“唉呀,小月姐,小月大美人,我就出去了那么会儿吗,你们天天都往外跑,我看没客人,呆着又无聊,才跑去转了圈儿。”
墨月头也不回,墨迹继续委屈,“真的,我发誓,我也是去打探消息。”
“哦,你听到什么消息了”,墨月猛的回头,不屑的问道。
墨迹抓抓有些凌乱的头发,“多着呢,京城里最大的车马行换主了,听说被他的儿子卖给了别人,那叫什么来着,好像是什么姓月,叫,叫月镜心,这名字挺特别的吧,还有民间传说皇帝快要立太子了,逍遥赌坊下了暗赌,赌哪位皇子胜出,小月姐,我们要不要也去凑个热闹。”
跟着墨月进了屋子,“还有那个最得宠的七皇子,听说啊,又病的快死了,处死了好几个太医,皇帝在早朝发脾气,抄了几个大臣的家,城里的人都说这七皇子福寿太薄,怕是挺不过这个年头了。”
墨月顿了顿,七皇子西云默,那个受宠的病皇子?
还是别想太多了,少爷的事还有得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