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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十年

蜀山位于九州之外的茫茫大荒之中,是七条雄浑险峻、大气磅礴的山脉汇聚的终点,其山高万丈有余,山势险峻,如天剑般直插云天,所以蜀山之巅也常被唤作天剑峰。

自云端俯瞰,纵然其山势陡峭如天剑般直刺云端,却也多有山泉,飞瀑,清溪,湖泊。远远望去,如珍珠玉带点般缀于上。

蜀山天剑峰处于群山中心,钟天地之灵秀,纳日月之精华,汇聚方圆数万里灵气。山上各种奇花异草,灵禽瑞兽,比比皆是,如此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自然也孕育出了一群非同一般的生灵。

蜀山派,一个传承万年之久的古老门派,是这世间最为神秘,最为悠久的道统之一。

朝阳刚刚升起小半,天地还是一片朦胧。薄薄的晨雾之中,一座座巨大的宫殿,高高耸立的阁楼,优雅别致的小桥,亭台,在雾海中朦朦胧胧,若隐若现,一副人间仙境之像。

初春的清晨还有些清凉,隆冬的寒意尚未未完全退去。位于蜀山山脚下,有座隐秘的残破秘境,相传此秘境为蜀山上古时期某圣贤大能开辟,曾为蜀山重地之一,只是后因历经战火的洗礼,岁月的侵蚀,已经变得残破不堪。

秘境的空间甚至已经萎缩到区区方圆数十里,经蜀山历代长老们修修补补,才勉强能维持下来。而到了如今,也快濒临彻底崩溃的边缘了。

秘境因为残破的太过厉害,无法独自自成一界,只有通过阵法的修补,才能让其与外界隔绝,令它变成一处极为隐秘的据点。而秘境里原本孕育的作为太阳的大火珠,也早就熄灭了不知多少年,如今里面的昼夜之分,全靠蜀山长老们设下的法阵,将外面大世界的阳光投射进来,用以维持它的正常运转。

在这处秘境中的某处幽静的小院内,不时传来几声严厉的斥责声。一个样貌三十于岁青年男子背负双手,来回走动。

说是三十,其实真实年龄已经百岁开外,只是因为他修为精深,百岁寿元也不过才人生三分之一,所以显得格外年轻。

此人便是林海,是当今蜀山副掌教,他白面无须,生得英气逼人,双眉若剑,眸若星辰,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一身紫色长衫尽显出修长健硕的身材。

小院中盘座着五小孩,四男一女。最大的才十三岁,小的刚满十岁,皆是露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只是偶尔趁着林海不注意,相互之间却又挤眉弄眼一番,弄得一旁负责监督的年轻男子苦笑不已。

“修行之道本就是逆天而行,资质,机缘,勤奋皆不可少,既然如今你们身在蜀山,资质与机缘自然不缺,唯独需要勤奋刻苦,像你们这般懒散,几时才能触得大道?石青,给我好好看着他们,谁再敢偷懒,就给我罚他去思过崖下的寒潭思过三日。”林海语气严厉,想来被这些少年气得不轻。

“是,师傅。”旁边那年轻男子应声道。

“尔等好自为之,莫要辜负了你们这番造化。”林海训斥完毕,见众人忙不迭地应声,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背着双手走出了小院。

林海身为蜀山副掌教,在蜀山的威望很高。他自幼天资聪颖,学什么都很快,如今一身道行高深莫测,所以他在教导徒弟时,也常常以自己的成就作为标准,在才显得他的一系列教导方式格外严格。

当今蜀山掌教乃是林海的同辈师兄,但他们二者年岁相差极大,老掌教年岁已老,时日无多,精力自然不济,且年轻时受过重伤,留下了些暗疾,晚年时有发作。而下一辈在各方面又都欠缺些火候,林海这个在同辈师兄弟中排行较末的年轻师弟,便理所当然的被老掌教当作接班人来培养。

这个决定在当年还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因为所有人都以为,下一任掌门会诞生在权势滔天的大长老一脉,大长老比老掌教还要年迈,但他有一个好儿子,更培养出了一群好徒弟,手下十三太保个个修为了得,渐渐的形成了蜀山内部最强大的一股势力,连老掌教一脉也被他压过一头。

而反观林海门下,亲传弟子很少,加上亲生儿子也只有七人,而且大多都年幼,惟有大弟子叶枫在修为上还算拿得出手,至于人品口碑方面,叶枫也是当之无愧的蜀山之最,行事最不着调、人缘最差、嘴巴最贱,绝无之一。

大长老的儿子年龄比林海稍小一些,不过论辈分,却是实实在在的晚了一辈,这样的好处在于,后一辈当中,其子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曾经也是林海掌门之路上最大的拦路石,但拦路石终归只是拦路石,早在数十多年前,林海便以优异的表现,各方面完胜而击败对手,被老掌教正式定为接班人。

林海一共收了七个弟子,除大弟子叶枫和老二石青以外,小院中打坐的五个少年都是五年前一起拜的师,按年龄大小排的名,老三名叫林浩天,今年十三岁,也是林海的亲子,虽然年少,为人却初显稳重,有点少年老成。

老四名叫杨安,今年十三,比林浩天小几个月。林皓月排行老五,并非林海夫妇亲生,乃十年前洪水中捡的,却从小被林海夫妇养大,和亲儿子也没什么区别。剩下的吴杰和李秀秀如今也都是十岁,他俩比林皓月还小一些,所以分别是老六和老七。

“好了,时间到了,师弟们该吃早点了。”一个时辰后,石青说道。

他话音刚落,除了稍稍年长的林浩天以外,其余几人呼啦一声,一个个生龙活虎的从地上蹦起来,哗地一下子全跑没影了,与刚才霜打茄子的模样截然相反。

石青看着几人的反应,像是看着自己不听话的弟弟般,无奈地摇摇头,道:“能入选蜀山圣地,并且拜师傅门下,是多大的机缘啊!真是一群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小家伙,浩天师弟,我们也走吧!吃过早点你们还有早课呢。”

“嗯,师兄我们也走吧!其实每天都要麻烦二师兄苦口婆心,我们也很过意不去。“林浩天道。

林皓月等人修行不久,根基尚浅,所以他们平日的修行都是由叶枫和石青共同辅导,这两人修行时间久,基础修行上完全有资格代师教导,但这无疑也会耽误到叶枫和石青的修行时间。

“师兄弟之间说这话就太见外了,况且以我这资质,就是投入再多的时间,将来恐怕也不会有太大的成就。”石青道,他冲林浩天苦涩一笑,有些散漫的走出了小院,背影尽显寂寥没落之色。

林浩天有些愧疚,他没想到石青对此事仍旧这么敏感,石青资质不佳,修行之途暗淡,能拜在蜀山门下纯属偶然,这些大家都知道,所以平日都是尽量避而不提,而他自己也一向温和平静,老实低调,从来都是与世无争的样子,久而久之,大家都以为他早已释怀,可从今日的话语不难看出,石青并没有解开心中的结,林浩天能感觉到他心里有一股强烈的不甘。

唉,林浩天心里一声叹息,拜在了当今世间最顶级的修行门派,却只能碌碌无为,无法努力搏出一个光明的未来,同门师兄弟这么多年,他怎能不知道石青心中的无奈。只是这个心结连神通广大的父亲都无法解决,他们又能奈何?

一行人来到离小院不远处的食堂时,一个年轻人早已在此盘踞多时,他歪坐在凳子上,一只脚踩着木凳,另一只踏在地上,还一直抖个不停,活像个地痞流氓,没有一点修仙者的模样。

此人就是大师兄叶枫,经常是大白天的都披头散发,睡眼朦胧,眼角眼屎堆积,一副酒色过度的模样。

蜀山弟子统一穿着的雪白衣衫,在他身上也总是脏兮兮、邹巴巴的。以上一切不良的习性,毁了他仅有的一点英俊,从他不怀好意的目光和土匪势的坐姿可以看出,这人不是个善茬,至少看上去不像是个好相处的人。

林皓月等人常常戏称他和石青是两个极端,一个待人谦恭温和有礼貌,为人老实低调。另一个狡诈张扬,整日嘴巴没把门的,什么都往外冒,专职坑蒙拐骗,喜欢捉弄人,人送外号“疯子”,不过本性倒也不坏,只是某些喜好和作风比较恶劣,让人无法直视。

唯一让几人宽慰的是,自己是这人的师弟,不至于被整得太惨,不过这也是他们最痛恨的地方,因为近水楼台先得月,挨得太近,总会多遭不少无妄之灾。

几人刚刚进门,就被一股浓郁到让人想把舌头都吞下去的肉香吸引了,无良的大师兄叶枫又拿出他惯用的招式,一只不知道被他用什么方法烤的色香俱全的仙鹤,足有七八斤重,金黄油亮,香气诱人,被叶枫拿在手里故意显摆,馋的几人直咽口水。

“好香的烤仙鹤,这么大,一个人都吃不完,谁想要就说啊!大师兄我一向最慷慨了。”叶枫冲着几人挤眉弄眼,并当着众人的面,撕下一块肉放进嘴里,还故意吧唧有声。

蜀山身为名门大派,自然不可能连肉都吃不上。事实上几人平日的伙食很丰富,甚至可以说是极度奢侈,奢侈到他们的一日三餐多以灵果、人参等有益修行的名贵药材为主,不让吃肉这主要是和他们目前的修行境界有关。

林海平时管教太过严厉,为了让他们早日达到肉身通透,纯净无暇,便干脆下了禁令,一日不修炼成法体一段,便一日严禁他们吃肉,因为普通的野兽肉含有大量的杂质,而妖兽拥有妖力,妖力与修行者体内的灵力有所不同,以他们现在的修为,食用后需要大量时间炼化,二者除了能满足口腹之欲以外,都于不利于现阶段的修行。

作为一个严厉的师傅,禁止他们吃肉不仅能使他们修行快一些,还能锤炼他们抵抗诱惑时的意志,何乐不为,至于是否嘴馋,这完全不在林海的考虑范围,他要的是几名合格出色的弟子,而不是只知贪图享乐的纨绔。

尽管很不人性化,但就连一向老实的石青都不得不承认,林海所做的一切,都是从最有利于修行的一面出发的,也算是林海的一片良苦用心,单从修行方面看,林海的确是一个好师傅。

已知的修行共分几个大境界,灵初境界,主要是打开胸膛的灵池,可吸收天地间的灵气为己所用,打开了灵池便预示着从此踏上修行之路。有了灵气入体,身体素质远远强于普通人,可助人摆脱疾病困扰,可以激发一些简单的灵符,可以健步如飞,就是基本的拳脚之力也绝非凡人可比。

由灵初进一步修行,引导灵池里的灵力,洗涤肉身,一旦肉身通透,纯净无暇,连皮肤都能吐纳灵气,随手可激发剑气伤敌,这就是法体一变。

但凡修成法体一变,则肉体极其强悍,普通刀剑难以伤到,可谓平常人眼中的刀枪不入,即便是修行者之间战斗时断手断脚,只要不死,在付出一定的代价后,照样可以让残缺的肢体重新生长出来。

法体境界的修行,是一个相对比较漫长的水磨过程,在这期间需要不断以灵气洗涤肉身,祛除身体中的杂质,从普通肉体转化成法体需要大量时间的积淀。

在场的众人之中,除了叶枫和石青之外,这五个少年中,也只有林浩天淬炼到了法体三变,即将踏入下一个大境界,其余几个还都在努力之中,所以他们几个一直是被禁止吃肉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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