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闹剧结束,众人先后散去,酒鬼杜康狠狠地灌满一肚子酒后,把酒葫芦往空中一抛,只见那葫芦迎风而长,瞬间变成小房屋般大,他抓住两人的手,跳上了葫芦,三人乘坐着葫芦往蜀山飞去,杜康醉得不轻,酒葫芦一路上摇摇晃晃,好几次搞错了方向,林皓月提心吊胆,生怕他们三人一不小心成了地上的一滩肉泥。
而且杜康的邋遢在这时候体现出了问题,此人一身衣服也不知道多久没换过,满身的酒臭味儿,偏偏他还坐在前面,被风这么一吹,一股难闻的馊酒味儿扑面而来。
直到在路过剑门关的天蜇时,林皓月才忘记了担忧,他从空中将剑门关的险峻一览无余,有一道道深不见底的巨大峡谷,刀斧劈成般的悬崖绝壁,还有如天剑般延绵不绝的雄奇雪山,这些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层层叠叠堆积在一起,形成了一道直径数百公里的巨型圆环,将蜀山包裹在正中央,它们是蜀山最天然的外围屏障。
关于这道天蜇般的圆环,就连蜀山派内部都是众说纷纭,有人说是蜀山的开派祖师们以移山填海之力为之,也有人说是本就如此,天然而成。
林皓月趴在酒葫芦上感慨连连,这些景象并不特别,在大荒中更是随处可见,但像如此这般都堆叠在一起,并完美地组成一道圆环,这对林皓月这种从小被困在秘境中,没见个什么大世面的人来说,其震撼可想而知。
酒鬼杜康对此却很不以为然道:“也就是看着险,真正大战的时候,这里起到的作用其实微乎其微。”
林皓月沉默半晌,也不得不承认杜康说的很对,神州大地无限广袤,其十之八九为茫茫大荒,是各种妖兽的老巢,人族所占领的区域其实非常有限。
大荒中的妖兽也是千奇百怪,种族繁多,无所不包,剑门关最多只能挡住部分小妖,这还不包括那些天生带翅膀的,以及某些拥有特殊能力的妖兽,而妖兽也和人一样,修行到一定的境界,就算是没有翅膀也能飞行,在这种妖兽面前,剑门关也就失去了意义。
真正的大战爆发时,能守卫蜀山的,是历代无数弟子们的血肉之躯,蜀山能延续万年之久,是一代又一代弟子们抛头颅洒热血换取来的。
剑门关里面是七条山脉分隔出来的七块较为平坦的山谷,这些地方聚集着大量的外门弟子,而内门弟子,一般都住在蜀山天剑峰上。
这一路行程不算多远,几人很快就到了蜀山,回到百花谷后,杜康一把将半路想开溜的林皓月抓了回来,此后不管他扯什么理由,杜康都是一概不理,其霸道行为比叶枫有过之而无不及。
杜康住在百花谷东边一个偏远的小山脚下,据他自己说,此地因为离百花谷中心处的灵眼太远,灵气相对较弱,原本门派并没有在这里开辟修行道场的打算,是杜康自己自愿搬到这里来的,因为他需要一大片地方建立酒坊,这里正好也有一股非常清澈的水源。
酒鬼杜康是那种比叶枫还懒,但没有叶枫能瞎折腾的人,所以他的地盘草木疯长,连仅有的羊肠小道都被杂草淹没,几座木制小楼隐藏着翠绿的海洋中,若隐若现,不注意看还真以为是一片荒无人烟的绿地,唯一不寻常之处就是相隔老远,都能闻到此处散发出的淡淡酒香。
杜康的酒坊依小山的山脚而建,依山傍水,一共有七八座之多,每一座酒坊都建造得非常完美,他是一个对美酒非常严格挑剔的人,同一座酒坊,只能同时酿造一种酒,所以渐渐的酒坊也越来越多,但他自己居住的木屋却是破破烂烂,一副年久失修的样子。
在这几座酒坊门前,是一个不大的湖泊,湖泊碧波荡漾,波光粼粼,不远处流水潺潺,清泉叮咚,一条涓涓细流从山谷中流淌出来,注入湖泊之中,那条小溪流的源头就是杜康看重的水源,湖泊里的水就是从口泉眼中流淌出来的,林皓月试着尝了一口,水质清澈,入口甘甜,带着丝丝冰凉,确实是极佳的水源。
“那些都是……用来装酒的空酒坛吗?”林皓月指着湖泊中央的水底。
这座湖泊水深大约一丈左右,水质清澈见底,湖底下面全部都是白色的鹅卵石,在湖泊的正中央下面,浸泡着一大片黑漆漆的坛子,打眼一看,少说也有一百多个。
“不是,那里面都装满了酒,这种酒需要放在这泉水里浸泡百日,饮用起来才更加美味。”杜康道。
随后杜康又带两人参观了他的酒窖,那座地下酒窖非常庞大,一共七层,每一层都摆满了酒坛,各种美酒多达数十种,珍藏的方式也是五花八门,有的摆放在木架上,有的悬挂在半空中,有的埋在沙土里,还有的干脆随意仍在地上。
林皓月看得眼花缭乱,这酒窖一看就有些年头了,深藏地底,旁边又是一个湖泊,却感觉不到半分阴暗潮湿,也没有难闻的气味,有的只是美酒散发出的淡淡的香醇,可见杜康确实是酒鬼,在他这里酒比人要娇贵得多,连酒窖都比他那破屋子强上百倍。
“你们两人要做的事就是清理酒糟,清洗用过的酒坛,帮我备齐酿酒的各种原材……。”杜康娓娓道来。
“酒鬼师兄,我现在身受重伤,能不能请几个月的病假先?等我调养好了,再来帮你干活儿。”林皓月晃了晃被利剑穿透的手掌。
哪知杜康仅仅是撇了一眼,便不屑地道:“我们一般管那个叫蚊虫叮咬,你见过哪个人被蚊子咬了,还要专程请假调养的?”
“我去,你家的蚊子这么厉害,手掌都叮穿了。”林皓月不忿道。
“这种蚊子在大荒里多得去了,随便一只成年血蚊,口器都有三寸来长,叮穿普通铁甲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确定你说的是蚊子?我怎么感觉慎得慌。”林皓月打了个哆嗦,普通蚊子都这么要人命,难怪都说大荒里非常可怕。
杜康虽然没有答应林皓月请假的要求,但还是给了他一个时辰的时间,让他自己调养伤口,值得庆幸的是,皂袍少年那一剑未曾伤到林皓月的心脏,否则麻烦可就大了。
“哈哈,这家伙的家底相当丰厚啊!”林皓月翻看着皂袍少年的小乾坤袋,里面确实有不少好东西,他从里面掏出好几种灵丹妙药,既有外敷的,也有内服的,而且每一种都价值不菲。
“他怎么说也是大长老的孙子,再加上时不时去外门弟子们那里搜刮一些财物,家底不丰厚才奇怪呢!”林浩天道,他当时就是因为想到了这点,所以才非要把这个小乾坤袋抢过来。
“对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他们的身份?”林皓月问道。
“嗯!”林浩天点点头,早在悬崖上相遇时,林浩天就知道了那群人的身份。
“那你当时还阻止我让他下跪?”林皓月不解。
既然都已经是死对头了,与其逼着他们毫无诚意地道歉认错,让他们下跪岂不是来得更痛快些?况且这本来就是事先的约定,如果输的是自己这一方,林皓月百分百地确信,以皂袍少年的性格,一定会让他们下跪,甚至还会百般羞辱,绝不会手软。
“你还小,有些事情是要留些余地的,再说了,那个家伙也只不过是个投石问路的石子罢了,我曾听闻他似乎有一个孪生兄长,相传此人甚是不凡,深受大长老的器重,被雪藏起来了,这么多年不曾示人,想来他就是帮此人来试探我们的实力的。”林浩天道。
“凭什么他们就不需要留余地?”林皓月不满地嘀咕着,“他还有个被雪藏起来的兄长?这么多年不出世,他们想干什么?”
“自然是瞄准了几年后的首席真传之位,怕提前暴露了实力,所以不出世,等着那时一鸣惊人呢!”
“真无聊。”林皓月道,在他的人生观里,只有过得潇洒,活得痛快,名头对于他来说,意味着更多的责任和束缚,所以林皓月觉得为了夺取首席真传之位而藏匿多年,是一件很不划算的事。
“咦,我突然想起来,你打那个废材都这么费劲儿,如果遇到了他那个更厉害的兄长,你岂不是没有胜算?”林皓月幸灾乐祸,笑得有些没心没肺。
“你是这么认为的吗?”林浩天反问道。
在他的手掌心,不知何时聚集了一团碧绿的光团,它时而上下翻飞,时而幻化成各种花草树木、飞禽走兽,如梦似幻般,煞是好看。
“这是……木系剑诀?你居然领悟了五行之术中的木系剑诀?这怎么可能?”林皓月非常震惊,因为一般人领悟法术,必须得汇聚出神海,通常只有神识凝练成海,足够强大了,才有能力领悟得透各种法术中的种种繁琐原理。
“循规蹈矩那是一般人的选择,像你我这样天赋绝佳的人,若还是按部就班的走,岂不是太浪费这上好的资质?”林浩天傲然道,虽然他平时表现得平易近人,很好相处,但他骨子里还是非常自信,非常高傲的。
“这东西威力如何?”林皓月问道。
林浩天手指变动,迅速捏了几个法诀,那团绿光瞬间分崩离析,变幻成了一把把小剑射了出去,数十米之外,无数把小剑围绕着一株大树极速旋转,于是林皓月看到了一副相当震撼的画面,那株大树从下到上开始变成了碎屑,这些小剑竟如过境蝗虫般,瞬间将一株大树无声无息地切成了一堆木屑。
这不是御物,这些光剑皆由木系灵气所化,就像是林皓月修成法体一变,可以激发出剑气伤敌一样,只是林浩天对它们的理解和运用,达到了非常精确的地步,如果当时用这招儿对付皂袍少年,想来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你们两个玩够了没有,玩够了就赶紧干活儿。”杜康催促道。
“你先疗伤吧!那袋子里应该有不少上等灵药能用得上,我去干活儿了。”林浩天道。
林皓月点点头,他从皂袍少年的小乾坤袋里找到了很多上好的灵药,当下也不客气,一股脑儿全用上。
林皓月如今是法体二变,肉体和骨骼已经淬炼得非常完美,所以调养起来非常快,他在伤口处涂上灵药后,仅仅一个时辰的打坐,他的手掌就已经基本愈合,再涂抹些药膏包扎一下,基本上不怎么妨碍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