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一下,还是决定把这件事记下来。
总之,在三月九日,灾难发生第三十一天,我被咬了。
不过还好,只是左手上的一根手指。
以前老是听人家说什么剁手剁手,今天我自己试了一次,真TM的痛。
不过还好,这里能带走的物资足以支撑很长时间,我们仍然在向着目标进发,前方,是郫县,我们应该可以在农村的房屋里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我一直以来都盼望过一个长假,现在这个愿望终于实现了。
而且这个长假。
没有终点。
---------------------------------------------------------------------------------------------------
在没有灯光的超市里,好像还在回荡着枪声。
所有人都呆立着,好像时间静止了一样。
还在剧烈呼吸着的男人,面色苍白的看着正在滴血的手掌。
让我们把时间跳回到几十秒钟前,人们正在搜集物资的时候:
周方他们,在扔了易拉罐确认之后,欣喜而激动地跑进了这个超市,食物消耗得太快,他们急需补充一下,虽然这个超市里没有罐头食品,但是各种零食也足以填报肚子了,还有盐,这里有,而且很多。
彻底的灾难似乎让人们没有时间来光顾这里。
几人都打开了自己的背包,用最快速度将这里的食物装进去。
队伍里唯一的两个女孩则在搜集食品之外的东西,说起来最近几天老是闻到细微的血腥味呢。。。
没有人来提醒和指挥什么,他们都清晰的明白一件事:必须在丧尸重新回到这里之前将物资带走,不然的话,就只能成为活死人大军的一员,人们都紧绷着神经,兴奋中夹杂着一点害怕,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放在了物资上。
所以他们大意了。
恐惧会让人的注意力集中到极致,兴奋却足以冲散一切的戒心。
一只沉睡了许久的丧尸,被吵醒了,而且它闻到了一些气味,血肉的气味。
它的本能还有些迟钝,花了零点一秒的时间,它才回忆起那味道意味着什么,然后,饥饿的本能被唤醒了,它悄无声息的,快速的,冲向了最近的那个气味的源头,那个美味的人类,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它的神经都在颤抖,告诉它那就是世界上最美味的珍馐。
接近了,非常近了,十米,五米,那个人类终于发现了它,并抬起了手中的枪。
但是已经晚了,三米,二米,一声枪响,没有击中头部。
终于,一米,那人下意识的抬起了左手,手掌捂在了它的嘴上,它咬了下去,血液流进了它的嘴里,然后,它感觉到了有东西抵在了自己的头上。
然后一切就结束了。
还在剧烈呼吸的男人,面色苍白的看着正在滴血的手掌。
人们都被枪响声引了过来,看到了倒在地上的丧尸,还有被咬破的手指,脑中一片空白的呆立着。
他抬手,仔细的看了看,还十分用力的掐了自己一下,痛感十分清晰,这不是在做梦,不过被咬到的只是左手小拇指,还好还好,他想着,然后看了看自己的同伴们:
“你们谁有刀?”
那男人,是周方,他被咬了。
“有刀吗?”他问,但是没人回答,他们的大脑还是一片空白。
不过现在要做的事情非常显而易见,要是不想死的话,就该把那根手指剁下来,直接从根源上阻断病毒传播,那会有些疼,但只要能活下来就是值得的,他这么想着,继续问:
“谁有刀?或者帮我个忙?”
没人回答。
“呵,看样子我只能自己来了。”看着那个伤口,周方笑了,笑得很诡异,尤其是配上那苍白的脸色,看起来有些癫狂,像是想要大笑,却又在压抑自己。
他的整个身躯都在微微的抖动,好像有点呼吸不过来一样的抽动,笑容中透出的疯狂,让其他人甚至有些害怕,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
在周围所有人的注视中,他翻动着背包,从里面拿出了打火机,然后顺手拿起了放在收银员的柜台前未拆封的小刀,拆开了包装。
“看样子要你们帮我是指望不上了。”他深呼吸着,将小拇指放在了柜台上,用一本书垫着,“我自己来。”
昏暗的超市里,气氛压抑到了极致,所有人都大脑一片空白的看着这个男人,看着他用一把刀比划着。
周方很害怕,脑子里很混乱,但是心里越是害怕,他笑的越是诡异,让其他人心里发寒,那把刀还是在手指上比划,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得确认一下从哪个角度砍下去最稳妥,免得剁了其他手指,那岂不是冤枉死了,整整一分钟,他都在比划。
然后,他终于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刀,一把只能称之为匕首的刀。
然后用力的刺了下去。
它十分精准的刺在了那根拇指上,但是没能成功的斩断,而是刺穿了手指骨骼,钉在了书上,巨大的痛感让他浑身的肌肉都运作起来,抽搐,不受控制的颤抖,他的面部肌肉也在抽搐,抖动,看上去,狰狞可怕,像是一头野兽,然后,周方用右手轻轻地抓住了小刀的把柄。
这一下没有成功,所以要重来,十指连心,今天他深刻的体会到了这句话的涵义,深刻到骨子里。
刀被拔出,鲜血溅起,有一两滴,溅在了他的脸上。
周方的手在抖,两只手都在抖,然后他再一次挥刀。
又是银光闪过,其他人在刀钉在书上时颤抖了一下,然后周方抬起了左手,活动了一下手腕,那根被咬到的小拇指,已经留在了书上。
“咔。”细微的响声响起,火苗燃了起来。
周方抬起了右手上的打火机,那只拿着打火机的手,像是帕金森症患者一样不住的剧烈抖动。
火光照映在他的脸上,尚带着余温的血液还粘连在他的脸上,小小的火苗,燎着断指,烧干了血,他没有叫,还是在笑,癫狂的压抑着的笑,浑身都在抖,让人害怕,让他们感觉到了危险,让他们下意识的后退。
终于,结束了。
“你们看我干吗?”他好像莫名其妙的看着八人,“快点拿东西啊,想饿死啊?”
然后他走向了陈放物品的架子旁,用右手将东西一点点的装进背包里,还向同伴们招呼着:“快点儿,东西太多了,咱们多装点,肯定能多撑好几天。”
到这时,其他人才动起来,他们都努力地控制自己不去看那截断指,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只是越控制着不去想,他们的的脑子里越会描画先前的场景。
但他们只能全力抑制着不去想。
不去想,那疯狂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