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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和死神的亲密接触

在大街上,一切都变得如此的不同。

爆炸,燃烧,骚乱,嘭嘭嘭的响声连绵不绝。

那是一切的开端,我从普普通通的打工仔彻底变为流亡者的开端。

在这次灾难的开端,我就直面了人生中最大的考验。

这是我经历过的最恐怖的事件,也是支撑我一直到达目标的勇气源泉,我明白了一件事:在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人已经死了,我比他们都幸运,既然我还活着,就该好好的活。

别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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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行车和电瓶车的逃亡队伍,看起来很奇怪。

这支因为同一个目的地而临时拼凑起来的队伍有极为多元化的成员结构。

年纪最小的,是一个看起来十一二岁的小孩子,他还在努力地跟随在队伍中,骑得满头大汗,速度却一点也没有慢下来,这主要是因为现在是生死关头,求生的欲望给了他们无穷的动力。

年纪最大是一个中年人,他的状况比那个小孩子好一些,但也是满头虚汗直冒。

看那大大的啤酒肚,可能是个在社会职场上纵横了十几年的老江湖。

他们还在不断的前进,不顾一切的前进,直到成功出城的那一刻,才会真正的停止,因为只有出城了,才可以算是安全了,这是某种共识,如果政府可以解决现在的事态,他们早就该出现了,而且在大多数丧尸小说和影视剧作里,政府援助有作用吗?

很显然:一点卵用都没有。

他们都是幸运的,这十五个人,还有机会活下来,但还有更多的人,他们只能在病毒的影响下沦为徘徊在人间的恶鬼,变成飞奔向活人的丧尸。

那又是一家子,在前方,有一个五人小队。

或者说原本有五个人。

他们已经到达了汽车门前,打开了车门,虽然在完全拥堵的路段上,汽车的作用并不大,就算最后上了高速,也会因为多到难以置信的车祸停止使用,但它仍能有效地增加人们的存活时间,所以汽车还是很有用的,不过对他们来说没用了。

这一家五口中的小孩子变异了。

它生前一定是个很可爱的孩子,说不定会有些顽皮,有些淘气。

但他仍然是父母最珍贵的宝物,在这个独生子女为主的现代社会,基本上每一个孩子都会被视为掌上明珠,不过现在不是了,美满的家庭变成了最惨烈的悲剧:那孩子正在吞噬他的父亲。

鲜血在流淌,其他三个人正在拼尽一切的试图把他们拉开,停止这个噩梦。

可这就是现实,孩子正在吞噬父亲的骨血,疯狂的咀嚼,嘴部咬合的力道之大,甚至撕裂了嘴角,鲜血横流,但他看上去却浑然不觉,他已经失去了作为人的一切,除了躯体和那永不满足的食欲,他失去了过往的记忆,亲情,友情,属于他的人格已经彻底的损毁。

最后,那三人:从神情和动作来看,应该是他生前的母亲,和爷爷奶奶,终于成功的拉开了他,不过已经太晚了。

那个父亲死了,眼角翻着一丝泪光,已经失去焦距的双眼,无神的望着天空。

那个母亲死了,被咬破了喉管,努力地牵住了丈夫的手,缓缓地死了。

那个爷爷奶奶也死了,无声地哭着,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孙子一点点的将自己彻底吞噬,这一家人都死了,也许他们还会变成新的丧尸,制造更多的悲剧,这一路,到现在只骑行了半个小时。

却好像已经走过了一生。

仍然有人在发出尖叫,但声音已经变得越来越稀疏,仍然有爆炸声,好像永无止尽的爆炸,烟尘连接了天空,让整片天都好似变灰了一些,还有许许多多的人选择留在家中,他们都靠在窗前,寂静无声,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没有出来搏一搏生机的勇气,静静地靠在窗前,注视这人间炼狱。

他们有的人在无声的痛苦着,有的人在安慰他人,只是他们自己也在流泪,无声的流泪,有的人的面孔上只有惊慌和恐惧,还有的人拥抱在一起,有走过了一生的老夫妇,有工作的同事,有邻居和伙伴,全部都靠在窗前。

也许他们会死,被饿死,也许能活下来,在夹缝中挣扎求存。

没有定论,因为没人能预测未来。

这一路上充满了危险,他们还在继续前进,但是周方可能要停下了:一只丧尸抓住了机会,在拐角处扑倒了他。

没有任何缓冲的撞击非常痛,但是现在没时间顾虑这些,自行车倒在了地上,他被这只丧尸压倒在地,感谢上苍,他们不具备智力,这狰狞的面孔被他用手肘抵着,这是周方得最后一道防线。

其他的同行者,没有人试图拯救他,全都悄无声息的继续前进,他们的反应速度都很快,绕过了倒下的自行车,继续在这条危机四伏的马路上前进,只留下他一个,很恐怖,因为这只丧尸的面孔比他以前看过的任何影视剧作中出现的都要真实和狰狞,也很幸运,只有一只丧尸,周围其它丧尸都已经找到了目标,享用人肉大餐。

他陷入了绝境,这让他有些绝望,他不会怪那些人没有来救他,现在这个时候,没有人顾得上别人。

我该怎么做才能活下来?他的脑子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思考这个问题,求生的本能让他的思维快到了极致。

然后他找到了活路,唯一一条活路:

那是一支手枪,无数次出现在影视剧作中的东西,这就是他最后的生机。

周方不知道这把枪的款式,这把枪的威力大小,射程数值,现在也不需要知道这些东西,一切已经非常显而易见: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尽全力伸手抓住那支枪,把枪口对准这个想要吃掉他的丧尸的头,然后扣动扳机。

如果枪里还有子弹的话。

枪的主人是一位武警,坚守职责到最后一刻的武警。

在他的太阳穴上,有一个枪孔,至于枪孔出现的原因,只消看一眼他的手臂就知道了,那个已经没有温度的手臂上,有一个咬痕,所以情况很明显,这位武警已经被感染了,他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

但周方没有时间来思考这些,一丝一毫的时间都没有。

他伸手,但是够不到,还有一些距离,生与死的距离。

那是他人生中最漫长的一刻,丧尸还在不断地试图离他更近一些,嘴角已经被撕裂,有几滴血滴下来,滴在他的脸上,他只能用左手不断地拉近和那支倒在地上的枪的距离,他在不断的挪动,每挪动一点,他都明确的感觉到起到支撑作用的右手力量在减弱。

他是个唯物主义者,最最标准的现实主义者,现在却开始祈求诸天神佛玉皇大帝观音菩萨以及圣母玛利亚耶稣基督多给自己一点好运气。

然后他终于抓住了那支手枪。

对准那狰狞的面孔,扣动扳机。

万幸,这支枪里有子弹。

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坚硬的头盖骨瞬间洞穿,只留下一个大洞,所有在生死存亡的关头爆发出的力量一瞬间消退了,他尝到了脱力的滋味,浑身都有些发抖,但现在没有多余的时间用来休息。

那个被洞穿的脑袋起到了消音器的作用,其它丧尸仍然在享用人肉大餐,仿佛那是世界上最美味的珍馐。

他迅速地站了起来,搜索那名已死的武警身上的物品,这有些对死者不敬,可是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来顾虑这些,这无关道德,只关乎生存与否。

他直接将武警的腰带解下,因为这上面有两个手枪枪套,一个是空的,因为那只手枪正被他抓在手里,一个里面放着另一支手枪,还有几个用来放弹夹的套,所以他现在有了四个手枪弹夹,可是他没有时间为自己的幸运欢呼,非常粗暴的将腰带拴在了自己的腰间,他重新骑上了自行车。

然后他努力克服自己的身体酸痛,再次用最快速度骑行起来。

从离死亡只差几厘米,到绝境逢生,一切只过去了几十秒钟,比一辈子还要长的几十秒钟。

然后他终于追上了队伍,并躲过了一个倒塌的广告牌。

前路未卜,至少他活过了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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