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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遗言

战争开始。

第一天。

千年了,你没有成功,是继续,还是就此结束。戴着一个以正中一线割作黑白两边的面具,身着一件白袖红袍,双手放在背后的他,阴影下是一个微笑……

这是哪里……何怡婧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她只记得似乎是一团紫光包裹住了她,随后她便到了这里。

这个森林。

不对!一阵风起,何怡婧连忙后蹬一步,迅速后退。与此同时,那阵风径直砸在何怡婧原来站着的地方,大地崩裂,那个人就在崩裂之处。

“弑锋!”

什么!何怡婧听到这个人的吼声之后,全身打了一个寒战。又是还没来得及闪避,钢铁般硬的拳头再次打在她的肚子上。何怡婧除了全身的痛感,几乎没有其他感觉;跪在地上,做不出任何反抗。

“弑锋。”弑锋拔出背上那把刀刃缠满绷带的大刀,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混蛋……”何怡婧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我可没有那么快倒下……我可是要找到他的,是要守护这里的。”粉色女孩的刃尖闪过一道光,那是仅剩的坚定和信念。

弑锋仅仅看了何怡婧一眼,没有任何表情,握紧手中的大刀,立即出手。刀刃随着呼啸而过的风在这里回旋,何怡婧没有放下一切,她的眼睛此时竟可以稍微看清弑锋的移动轨迹,虽说挡住的每一击都需要她付出一定的代价,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其它方面。

我还可以再顽强一点,还可以……

“弑锋!”似乎是到了该结束的时间了,弑锋停下了攻击,扯下了刀刃上的绷带,让那紫暗的,耀着黑光的禁忌再度临世。他冲上高空,举着那把刀。光芒更加耀眼,照亮整个天空。“该结束了,是吗?哼哼……”何怡婧抬起头,此时的她还能站着——伤痕累累,经历了怎样的折磨呢?用她已经被鲜血染得不成样子的右手,用她每一次伤痕附加的勇气,来决定这次她的生命。提起战戟,最后一战。

弑锋从空中直坠而下,何怡婧笑着,迎刀……

“弑锋!”“再见。”

粉色女孩断作了两截。

“这就是你们……的效率?咳咳,说好的……让人爽快地……死去呢……”何怡婧瘫坐在地上,靠着身后的树干,看着弑锋,脸上的笑意不变。

“弑锋。”弑锋看着何怡婧,他不清楚是什么让他的刀偏了那么一点方向。看着何怡婧身上那道从左肩一直斜着划到右腰的刀痕,他不知道是什么让他有些手下留情。可惜,没有杀手会对一个与自己丝毫没有关系的人手下留情。看见弑锋举起了刀,何怡婧没有改变脸上的表情,只是笑着:“你可以做得更好,你知道。”

更好……

弑锋想起了自己的师傅。他当年的师傅也是如此一说。他放下了刀,当年师傅要自己结果他,自己忍住了一切,结束了。现在,又有一个像师傅一样的人,叫他怎么下得了手。弑锋转过身,朝反方向走去。

没走几步,两道粉光从身后闪过。弑锋转身一挡,两把断戟“当”的一声打在刀刃上,飞向空中,连接成一把戟,何怡婧突然出现在这把战戟旁,抓起了它。

“地球是我要……守护的,想走……先杀了我。”何怡婧此时就像没有收到任何伤害一样,像一开始一样,挡在他面前。她要挡住这个对手,就像她曾经发誓要战胜她的师傅。

一边结束,一边寻找。

“断戟沉沙。”地面开始抖动,何怡婧手一挥,战戟又断作两截,在弑锋上头迅速飞旋。无数沙尘开始冲上天空,在断戟的指引下,随着旋转。弑锋周围全是升起的沙尘,将他困在这可怕的沙尘中央。

停下,你是在透支生命,快停下!弑锋无奈自己没有正常人那种正常说话的能力,只有影魇能听懂他说的话。他不希望这个人的死法是这样的。

“沉……”何怡婧最后说了一个字,断戟便引领着沙尘,冲向弑锋。可以覆盖整片森林的沙量,弑锋若是能逃过……何怡婧从空中掉落,瘫倒在地上,她尽力了,透支了。眼中的光芒开始闪烁,却是将死之人的最后光芒。

“弑锋!”沙中传来一声吼,证明了这场战役的结局。大败,胜败,呵,无所谓了,将死之人无权去评价这些。何怡婧费尽剩下的力气,让自己坐起来,用一种类于败者对胜者的恭敬的语气,笑着:“你赢了……彻底赢……了……”何怡婧最后抖了一下,垂下头,准备迎接死亡。

弑锋已经从沙中挣脱出来了。若不是何怡婧使用此招时的气力早已殆尽,他能活下来?弑锋手上的大刀已经开始耀发更加暗紫的光芒。再见。弑锋一狠心,一挥刀,大刀从他手中飞出,刀刃径直刺穿何怡婧的腹部,又向后飞去,把何怡婧直接钉在一颗树的树干上。何怡婧缓慢地抬起右手,搭在刃柄上,眼中的光芒便消失了。

死前还保持着微笑啊……

已经深夜了呢。面具人依旧看着,他知道,精彩不断,他就不能错过。

弑锋生起了火,蹲坐在成为尸体的何怡婧对面。他的家族有一个规矩,如果你遇到了一个令你敬佩的人,而这个人因你而死去了,你就要在这个人的尸体边,一直待到第二天的太阳升起,以示尊敬。弑锋看着何怡婧,这个人的勇气不是他所能企及的,守护和死亡,她很坦然地两个都接受了,没有愧疚,而是用笑回敬世界,回敬自己。想想自己,多么可笑,父亲是家乡出名的武器专家,一生美名无数。而到了他这一代,他竟成了一名杀手,要一生背负骂名。那把禁忌符文之刃,是父亲一生的骄傲,几十年来绷带从未拆开过,如今却沾染了一个女子的鲜血。

唉……

自己已经是一个怪物了,杀人的事也做得够多了,自己却从来没变过。除了更强大,我就没有一丝改变吗!弑锋抓起一块石头,用力地把它抛向天空。

眼前是一片灰白。何怡婧不知道她在哪里,说是不知道,其实她也清楚,这是死后的世界。她有些迷茫地往前走着,地上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的黑色的脚印。这个世界没有其他人,不需要责任,也不需要理由,不需要守护,自然也不需要任何保护,这里,究竟是哪里,如此熟悉,如此陌生……

“牧龙,你这个混蛋。你打疼我了!”在何怡婧的背后,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响起。

“我的小公主,我下次轻点。哎呦,麻烦你现在停手好吗?”她转过身,一个小女孩,和一个她一直不断寻找的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

“你还不服了是吧?”

“啊!”小女孩用力地敲了一下这个男人的头。随着男人“啊”的一声,男人消失了,只留下那个小女孩。何怡婧伸手去碰,却穿过了小女孩,怎么也碰不到这一切。

画面在定格。

“31世纪,3026年;21世纪,2089年;星绝时期,炉暗744年……”何怡婧的眼中缓缓出现几行字,随着这几行字的出现,越来越多以前的画面出现。它们很快就消失了,同样的,它们也留下了一个又一个年龄不同的女性。

她们是同一个人!

“何怡婧,三代,处决日。”什么!何怡婧先是一惊,后转念一想,今年正好是3026年,也就是说,自己是真的死去了。那这些,都是死后的幻象吗?

“不,不全是。”幻影中,一个女人穿着白袖的红袍,嘴巴动了。“这里是你,也就是我的内心世界。你肯定是不清楚我的,正如世人所说,红白鸽早已消失好久了。”她开始走动,所有幻影都转过来,注视着女人,似乎她是一个异类。“你是千年,哦,不只,不知多少年之后的我,你的上一代,创造了整个帝国体系,不错,真不错。可惜,到了你这一代,情况有些变化。”

“你,是红白鸽的十二神王之一?是我的祖先?”何怡婧问道。

“哇哇哇。我真的好欣慰啊,居然我的后代认得我。没错,我是你的祖先,红白鸽创始人之一,算是,姓半的那家伙他姐。”女人眼中闪过一道光,激动起来,“另外我说一下,现在你我都是在我制造的神器幻化魔镜里,你可以重新举起它,但我已经疲倦了。”女人最后一句话,似乎是对时间的感慨。

“以前的我输了,现在,你要赢回来。”接着,女人笑道。

是啊,赢回来。我可不能像我祖先一样。

“有情况!”丛林中,一个半人高的黑影察觉到了异常。它慢慢靠近异常的源点,在丛中观察着被一把刀钉在树干上的粉发少女。紫焰烧得树干“滋滋”地响,弑锋惊恐地看着何怡婧,逃走已经晚了,此时的他失了武器,而眼前此人,不,简直是诈尸,这具尸体竟然在燃烧着。暗能量在空间里肆意冲撞,似乎要把他撕碎。

那具粉发的尸体,被火焰浸住,粉发在其中渐渐化作紫发,低垂的头,闭着的眼,放松的手——手动了,抓住了刺入她腹部的刀的柄;头抬起来,烈炎而过,她手中持一把战戟,火焰燃烧;双眼,是时候告诉世人,我回来了……

“什么!又一个暗能量点?在灵动之森?”诺伦正在指挥着黄石城的战争,忽闻依羽兰来报,灵动之森又出现一个暗能量点,不免有些惊骇。他镇定下来,对身旁的黑发女人下令:“该你出场了。带上一个人,立即支援!”

“是,长官。”

尽管身着依旧破烂不堪,满是战斗时留下的裂与痕,散发出来的一切,却都与这个世界不符。何怡婧手一挥戟,八道紫炎冲向弑锋。天,闪了一下,两把黑刀从天而降,定在弑锋面前,挡下八道紫炎。同时一道金光穿入,带走了弑锋。爆炸点亮了森林一片,丛林之蔓开始噬火,危机四伏,挥舞着一切。

视观黑刀的主人与紫炎的禁忌。

“何小姐,你可是惊动了半个湮灭了呢。”黑刀之主身穿一身黑衣,尖眼白脸,言语充满讽刺。

“哈,你是谁?在我面前叫嚣,是不是湮灭的惩罚者都活太久了?”何怡婧没有说话,手中的戟在声音响起时闪着紫光。

“湮灭惩罚者的职务便是处理任何暗能量超标者。另外,何小姐,你一开始就说这话,是不是太大意了?我可是一把红鹰之怒就能屠掉半个狱的人。对了,叫何小姐不太合适吧,幻化魔镜估计会更好点。”黑刀之主笑道。

“当惩罚者屠杀自己种族的魔族真少见,这么自大的也很少。红鹰之怒?一把连神器都称不上的货,在十二神使之一的何怡婧面前夸夸其谈。小子,有什么阴招就放出来吧。”何怡婧手中的戟闪得更快,似乎情绪波动很大。

“幻化魔镜,湮灭惩罚者是自己人。你确定出手……”“那得看是不是真的是自己人。”何怡婧话没说完,黑刀之主打断了她。笑了笑,拔起刀来,直冲向何怡婧。刀刃未及,何怡婧抬手将戟一提,“乒”的一声劈飞黑刀主。黑刀主在空中翻转一圈,稳稳落到地上。

“不要打断我,小子。”何怡婧面带怒色。

“论年龄我还是比你老,何小姐。我说的不是幻化魔镜,强调一下。”黑刀主挥了挥手,十几个湮灭惩罚者服饰的人突然出现在何怡婧面前。

“自大。”何怡婧微笑一下。黑刀主作了个姿势,与十几个惩罚者一起挥起刀。

魂魔式·行刑诀。

乱刀齐上,何怡婧身上再添新伤。

不对!黑刀主突然反应过来,连忙回退,却被何怡婧扯住左臂。“想走,好可惜。”何怡婧双眼闪着紫光,一股力量早已酝酿完毕。黑刀主轻“哼”了一声,毫不犹豫地提刀切断了自己的左手,迅速退到了安全范围。何怡婧先是一惊,随后又迅速冷静下来。紫火从何怡婧体内散发出来,“轰”!紫炎羽翼重现人世,火焰焚灭了所有靠近她的惩罚者。何怡婧一直盯着黑刀主,右手把黑刀主的左臂举起来,“呼”地一把火烧了。

“哼哼,很强。我原来认为两个何怡婧会来一点,争执。没想到融合得这么好,少见。反正我的任务也完了,不介意和你们稍稍来一场热身运动。”黑刀主说完,打了个响指。

白发白衣,白刀白鞘。黑刀主就像换了个人一样,由一身黑变成了一身白,魔族的气息也消失了,换之而来的是另一种强大——

英灵。

“哈哈,莱月昇。我早该猜到的,老早就断掉左臂的双刃白使怎会不舍得切断自己那虚假的左臂。”幻化魔镜笑道。

“我可不是来叙旧的。小一代可不喜欢和老一代说话。”莱月昇笑一声,右手抓起两把刀,对空一抛。又一瞬间,莱月昇出现在两把刀之间,右手抓起一把,右脚踏住一把,随时出招。

年轻。何怡婧在心里嘲笑一声,挥起“粉色女孩”,刃指莱月昇。

“风闪。”莱月昇轻言一声,消失于空气中。何怡婧一惊,莱月昇的速度竟然能甩过她的感觉,在这片满是刀痕和紫炎的丛林一地,莱月昇在一瞬间失去了行踪。忽的,一片叶落下了。

“在这!”何怡婧挥起戟,切出了一团落叶。

“不够快,不够快,不够快……”莱月昇的声音在空气中回响。何怡婧无数次切出落叶,莱月昇就像在耍她一样,明明就在身旁。

“你想要快的?马上到。”何怡婧忽的刺出戟,割下一道白巾。莱月昇出现在何怡婧身后,左腿上多出一道痕。

“快。”莱月昇笑着说。他始终眯着眼睛,“看来我必须早早结束一切。”

话音刚落,莱月昇再度消失。两道旋风在何怡婧周围产生,围住了她。

刃道绞。

“什么!”何怡婧才发得出声,两道旋风已经穿过了自己的身体,风不停的绞割着身体,痛感不断涌上,完全占据何怡婧的思想。刃道绞,“十刃术”之一,刀法之迅,可升起疾风,绞割一切,相传继莱月昇之后再无人得其术。何怡婧全身浸在旋风中,若没有与幻化魔镜融合,早无全尸。也许是痛感激起,何怡婧双目再发紫红。

“紫炎风华!”

我不会输,还有很多需要我去守护。

何怡婧消失于旋风中。火焰包裹住一切,蕴含着她的意志。

天空被照亮了。

火焰越来越大,簇拥着中心的何怡婧。她绽开翅膀,抬头望着天空。

“哈,我原以为还能再玩一会,可惜了,一下子就成灰了。下次,再遇到你,我可不会留情哦。”莱月昇的声音最后一次回响在空气中。

“黎明,到了。”何怡婧笑了笑,左手却抓着莱月昇遗下来的一把刀。

年轻。

天边,太阳即将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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