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总是匆匆,三年过去了。小槿琪也是个三岁的小姑娘了两年前跟着父母去了陕西,小孩子不认生,没多久就和隔壁摆摊的徐家女儿熟悉了。跟在人家屁股后面姐姐长,姐姐短的。两家的大人也就更熟悉了。
那时候,在大市场里,一层楼都是摆柜台做小玩意的生意的,小槿琪的爸爸买了两节玻璃柜台,做起了皮鞋生意。日子只算是能吃饱的模样,邻近地都是些年岁相当的小伙子小姑娘,遇上同乡的更是能多说上两句,聊着聊着大家都总会问起小槿琪她爸怎么就从北京到了陕西这个地方。每到这个时候,爸爸乔晖发总是含糊两下就过去了。有一天,徐家小女儿的爸爸徐润发请小槿琪一家到自己家吃饭,乔爸爸不会喝酒徐爸爸也不强求,自己面前摆上一个小玻璃杯,倒上一两二的白酒,自己嘬着。饭吃的半饱,天儿也就聊到正兴起,两家人算是同乡经历也差不太多,说着说着乔爸爸就说起了在北京的事儿。
小槿琪刚出生一年左右的时候,她奶奶李美丽的皮衣生意出现了问题,只有卖了七七八八的东西。奶奶把工资按数发给了老二和他媳妇儿,老二的拿着这笔钱回浙江老家她媳妇的村里修了栋三层的小房子;把剩下的缝纫机这些零碎给了三儿子也是小儿子,说是小儿子还小应该就十几二十的样子吧,说他还没有娶媳妇这些架势要留给老三,给他娶媳妇用。老大家也就是乔槿琪家里,什么也没有还摊上一笔债务。槿琪妈妈工作几年的工资一分也没捞着,说是有了槿琪吃用没了。老大作为长子,当年母亲央着给三弟做担保,如今摊上了一身债。说是三儿子当年也是要和人合伙做生意,长期给乔家提供皮料的老板一直是乔晖发这个长子在联系,老板放话说,别人赊账他都不信,只认乔晖发。老大作为大哥,还是劝三弟要稳妥,事儿没聊妥,母亲就站出来说,老大应该去做担保的,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怎么怎么的。乔晖发想了想也没辙,也就去做了担保。天有不测风云,破产这种事,看似就是一夜的时间。分家的时候乔老爸什么也没分着,北京是待不下去了没办法向着母亲借了2w付着一分五的利息,乔老大想把女儿托付给母亲,带回老家浙江免得跟着颠沛。乔老大说的诚恳坐在板床上,母亲搬来一根儿凳子也坐着,听着,应着。最后临走那天,北京飘着大雪,路上,车上,树枝上积了厚厚一层白雪,银装素裹。女儿突然跑过来,哭着闹着不想分开,乔老大蹲下身子对女儿说,跟着爸爸妈妈以后会过苦日子,爸爸妈妈不是不要她了,只是出门一段时间马上就会回来的,小槿琪听着,吸了吸鼻涕,摇摇头迈着小腿,一步一个脚印,来到父亲身边抱着父亲的腿,抽泣。奶奶也在旁边劝着,最后乔老大还是带着女儿一起走了。
事情说到这里,陕西的天也彻底黑了,楼里家家户户亮起了灯,有女人喊着自家孩子回来吃饭的,也有哄着孩子睡觉的,有大声训着自己孩子老实洗澡的,也有满楼梯跟着孩子给喂饭的。乔晖发喝了口杯里的水,望了望黄灯下布着少许蜘蛛网的房顶。,“来,兄弟我们喝一个,不容易都不容易。”徐润发年长乔晖发几岁,看到这也知道些什么,这话题就此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