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槐本就对三魄离体之事无关紧要,见柳约素因此事为难,便开口道:“既然如此麻烦那就罢了,反正有没有那三魄,于我来说也没什么要紧。”
他不开口还罢了,一说话,柳约素便读出这话里的意兴阑珊,忙道:“不行,魂魄不全肯定是不好的,我随你去找。只是要劳烦干爹干娘说服我父母亲。”
魔后见她这样通情达理,很是满意,忙不迭的应下:“好好好,包在我们身上。”
待紫槐略做休息,几人便相携从魔界回到凡间,刚穿过界门,柳约素只觉眼前一黑,而后脑子便晕乎乎的,脚方才踩到地,便觉头晕目眩,差点一头栽过去,幸好被身旁的紫槐一把扶住了胳膊,这才稳住了身子。
柳约素低声道了句谢,再睁眼,面前却是熟悉的别院围墙,与那饱经沧桑的紫槐原身。
“这就回来了?”
紫槐点了点头,松开攥着她胳膊的手,道:“上次紫璎是将你从别院里带走,回来自然也在此处。”
“原来如此,那干爹干娘随我来,我父母定然在前厅里。”柳约素正要领着人往前厅走,可一回头,却惊见柳浩峰与岳氏满目诧异的站在拐角的回廊里,显然是对几人的出现十分惊诧。
柳约素心中一慌,但看二人身旁并没有丫鬟仆人,又放了半分心,迎上去介绍道:“父亲,母亲。这是紫槐与紫槐的干爹干娘。”
岳氏狐疑的望向紫槐,问:“的确是那日的小郎……可你不是说紫槐是那棵……”
柳约素心里一跳,顿时不知如何解释,魔后便笑眯眯的走上前去,笑道:“没的事,都是孩子们搞错了。若亲家公亲家母方便,不如我们寻个安静的地方,仔细为您解释之前的事情。”
岳氏目光怪异的将几人都上下打量了一番,又同柳浩峰递了个眼色,这才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随我们到前厅坐吧。”
魔君魔后随之跟上了。
柳约素与紫槐却是驻足在原地,没有再走,四周顿时显得安静下来了,柳约素盯着那棵被雷劫劈断的槐树,又问:“这树的枝干断了,你会觉得痛吗?”
紫槐摇了摇头,道:“我的生机在树根,而且这树不过是我暂时用以附身的借体之物,我迟早还是要找回我的本体的。”
“你的本体是什么?现在何处?”
紫槐怔愣了一瞬,而后蹙眉想了想,却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的天冲魄离体,记忆非常混乱,有的事情再久远也记得,有的事情却记不起半点。”
柳约素顿时责怪不已,道:“既然如此,你怎么还说魂魄不全对你没什么要紧的,还要如何要紧?”
“本就没什么要紧的,能被遗忘的记忆自然是不重要的。”见平日里十足好脾性的她气得柳眉倒竖,紫槐再无情绪感知,也知晓自己说错了话,忙道,“不过我也说了,你们觉得要紧,那找就找吧。我现在魂魄不全,许多事情也许顾虑不周,以后有事且听你们的安排。”
柳约素这才满意,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看来魂魄全否与你的聪颖是否是没有关系的。”
紫槐没有搭话。
二人站了一会儿,便听身后有人走近,柳约素回头一望,却是几个小丫鬟垂头快步越过回廊,却是柳约素屋中伺候的那几个。
“青蕖。”柳约素出声唤道。
青蕖闻言抬头一瞧,顿时惊喜万分:“大小姐,您可回来了,小姐您这些日子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老爷夫人可都担心死了。”
柳约素道:“我有些要紧事要办,办完了就回来了,你们这么急匆匆的是要到哪儿去?”
青蕖愁眉苦脸,道:“还不是薛知府那家,又来了。”
“薛知府?”柳约素眉头打了个结,很是不解,“不是都同他们没关系了?他们来做什么?而且你说又,他们过来几次了?”
青蕖叹道:“小姐您是不知道,那薛家公子自从小姐成婚之后不久,就生了一场怪病,时常犯那幻听幻觉的癔症,说有鬼怪作祟,严重起来还吃什么吐什么。听说薛知府请了许多的神医方士看诊都不见效,连宫里的御医和那街头驱邪算命的道士都一并请去看了。”
“这不早几日小姐您突然昏迷不醒,是大少爷请回来的九青给您看好的。不知那薛知府是从哪里得了消息,就上门来相请,九青哪里肯去,直接就拒绝了,谁知他们不依不饶,这几日都派了人来,今日那薛知府还亲自来了,现在还在外厅坐着呢。管家招架不住,就让我们来请老爷。”
“这薛家看来也是无路可走了,否则我们两家这样撕破了脸皮的关系,他是绝不会上门来请的。”
“哎,这薛家公子也是年纪轻轻的,怎就。”柳约素叹了一句,紫槐问:“你这是还在念着他?”
“嗯?”柳约素一愣,“念着他什么?”她的确没有多想什么,不过是觉得薛少爷年纪轻轻就犯了怪病有些可惜,心里却没有什么旁的想法,她与薛少爷不过一面之缘,既年少情谊,也没爱慕之情,所以一时没有听懂紫槐的话中意思。
紫槐见她一脸懵懂,别开脸淡淡的道:“你同他是差点订下婚约的,我以为你对他还有情谊。”
柳约素这才恍然,斥道:“胡说什么,我同他有什么情谊,不过一面之缘罢了,连他长得什么模样都没仔细瞧过。”
“没有便没有,急嚷嚷作甚?”
“你!”
青蕖见二人斗嘴,嘴中嗫喏道:“小姐,这位公子是?”
柳约素没好气的道:“路人甲罢了。不用理他,我们回屋。清蔓,去个外厅说,父母亲正在招待宾客,劳烦薛知府再等一会儿。还有,青萝,去请九青来见我。”
“是。”几个小丫鬟虽低着头,但都在暗中打量着紫槐,见他脸上虽没什么表情,但容貌实在长得好看,与自家小姐站在一处犹如璧人一双,不由的在心中猜测他的身份。
柳约素走了几步,又停下来道:“青蕖,将那位路人甲请到偏厅去坐着,煮一壶参茶给他,用我屋里那支。”
“是。”柳约素屋里藏的参,那自然是柳卓宁从宫中带回来的,小姐这话外带着嫌弃,这话里却分明是上心的,青蕖对那位公子的身份更为好奇了。
青蕖不好多说什么,便退到后边朝紫槐行了一礼,道:“小姐让我领公子到偏厅歇息,劳烦公子随我来。”
紫槐瞥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抬步就走,青蕖忙不迭的跟上。
而此番柳府外厅,管家却是记得火急火燎,这薛知府面前已经上了两盏茶,面色已是青黑,这自家老爷若是再不出来,这位爷怕是要摔杯砸盏了。
管家面上陪着笑脸,心中正胡乱想着,下一瞬,那薛知府却将手里的被子“哐当”一声落在桌子上,冷哼道:“你们柳家好大排场,我堂堂一介知府亲自到访,在你家等了这许久,却连正主的面都瞧不见,这是要我三拜九叩来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