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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即墨从楼顶飞下,落在路上,一步一步向神域深处走去。最后的记忆与现实重合在一起。

哥哥姐姐们都很慌乱地向他跑来,跑到身后,不时回望那万年平静,神域的天空上坠下炽红的火球。他也呆住了,看着那燃烧的天空,耳边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几个姐姐微微的泣音,换作平时他是一定要好好翻翻白眼以对她们的孺弱表示羞愧的——虽然姐姐们的法力比他好,却仍总要因一些小小的虫子或诸如此类的吓得哭哭啼啼。

但那时他也被眼前的情景惊住了,无暇顾及周围。炙热的火气捂着全身,他也赶忙回头奔跑起来。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干什么事情从不告诉他,他也不想干涉。他总是一个神静静地待在自己小小的宫殿里,闲时看看花草,晒晒太阳。谁让他是神族里最小,法力最弱的呢。从这一点上,他与商即墨的某些想法有些契合。

是了,此时他独自站在空旷的神域中,这样想着。当时我就是在奔跑过程中,感觉被什么击中了,然后便在宙野穿梭了数千年。他们都说,神族已经灭了。不知道哥哥姐姐们现在在哪里呢?

他突然想起什么,继续向前走,来到无名湖边。

“曲光,好久不见了。”

巨石上显出一个模糊的幻影,曲光微笑:

“哟,是小神主回来了,曲光待您许久了。”

即墨看着它,有些恍神:

“天穹呢?”

“它还没合体完毕,却也快了。我想,它一定像我一样,盼望着主人归来,以洒血效忠于您。”

即墨有些不屑地笑了:

“哦?无论我要做什么?”

曲光微微发抖,额上沁出微汗,但很快定住了神:

“不知主人有何打算?”

“嗯…”即墨顿了顿,很轻松地说:“我想毁了三域。”

神族都灭了,那些可笑的种族又怎么可以生存下来?我绝不允许。

“可这…”曲光斟酌着语句:“恐怕有悖天理吧?”

“怎么,”即墨脸上轻轻荡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你害怕了?”

“不,”曲光神情肃穆,抬头看即墨,眼里有些许悲悯:“我不是天创的,是神造的,只听神命。”

“好。”即墨这一声拖得很长,末了,似乎累了。一步步向湖走去,像鱼儿一跃入湖中,很快没入了水中,不再见踪影。

即墨再睁开眼睛时,一阵旷野的清风吹来,眼前是一间破旧的木屋,门斜挎着,仍然无人。

即墨轻轻笑了,你与我一样嘛,守着的不过是座空城。还未想罢,脑海里却满面扑来一卷卷画面。

永远是一座山间,一个白衣长者坐着喝茶,一对幼童蹦蹦跳跳在他附近。两人脸上都堆满快意的笑,长者也满脸温柔。许多幅家常的景象,三人一起劈柴,围坐吃饭,一起躺在夏夜的草地上看漫天星辰。更多时候,是三人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师垂看着药经,式微练着剑法,即墨兀自舂着草药。各人干着自己的事情,风轻轻地从耳畔吹过,空气中弥漫鲜草的味道,几只倦倦的鸟儿飞过。咚咚咚,即墨舂药的声音时而停歇,他休憩下来,看着身旁的两人,兀自笑了。这笑,是无声的,却仍能把无尽的幸福传达给现世的即墨。

幸福,是一个很俗的词,为很多少年不屑。但有时,最世俗的事情,对别人来说也是一种奢望。

即墨摇摇头,催眠着自己:

神没有感情,神不屑于这些世俗的情感。那全是欲望,是罪恶。我不要!

黑暗里的那个虚弱的商即墨又开口了,他没有睁开眼睛:

“你不是不要,你是从没拥有过。”

即墨也突然站住了:

“是啊,我为什么要逃避呢?呵,商即墨,你赢了。可让你赢了,又能如何?”他张开双臂,拥抱着狂风,眼里闪烁着光芒:

“我现在,就获得感情了。而且,我还要一步步去充实它。哈!这感觉真好……”

那一天,他在裕忍山逗留了许久才下山,却不是回魔域,而是往中原方向去了。

魔域里,达奚一众等了好几天都没等到即墨,子桑急得想冲回人域去找他。更阑却在一旁,轻声劝阻:

“去了人域,你也不知道他在哪儿呀。”

突然,却听门外一声报告,西陵走了进来:

“即墨回来了,也答应回见,但一定要见你们四个,不能多也不能少。”

大厅里,即墨斜跨座上:

“你们找我,有何事啊?”

达奚坐着,侧身望:

“不知神君其名?”

即墨转过脖子看他,笑:

“早忘了,就叫我即墨好了。”

“这名字,怎么能忘呢?就是忘了,也该尽早重新找一个啊。”

“我就喜欢这样。”

“那你如何与我弟弟的灵魂区分?”

达奚说着,心头一沉。

“不用区分了,我就是即墨。但我与你的兄弟情,从今日就了了吧。以后再让我见到你,可就…”

没待他说完,子桑就咆哮起来:

“商即墨,你快醒醒啊!怎么连你最亲的哥哥都不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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