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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这一次又是誉戈先开口,但比前次有些慌张支吾:

“这……这是我娘。”

魏宗主又实时地补充道:

“这并不是我们第一次见你娘,但它是一个很独特的瞬间。至少,在小雨看来,是这样,所以她把它记录下来了。”

达奚这次终于见到熟悉的魔,他的姑姑——一脸不羁与骄傲,比现在多了许多稚气与活力。想当年,据说她独自离开魔域之时,是对人族很不屑的。说怕他们找不到穹影,去帮忙一下,其实也是自己想一睹穹影英姿。这一次,他开始疑惑,姑父又是如何看上姑姑的,毕竟他身边明明还有个世人应该较为喜欢的婉约女仙。如此想来,他觉得姑父也真是有几分特别,只可惜,英年早逝。

第五幅——五个人同行在集市上,景父居中,魏宗主与应夫人走在他的左旁,右边则是商公主和小雨。几人大都心情舒畅,只有小雨的身姿略有些萧索。几人都靠得挺近,只有小雨离他们远些。不认真看,也许还真以为她不是与他们同行的。

更阑突然为这个从未见面的母亲感到悲哀,为何悲哀却又好像说不清。

“当年,景大哥可是我们的领头人呢!”

魏宗主说着看向誉戈,誉戈腼腆地笑笑,脸上有着一抹激动的红色,他为父亲自豪。

达奚只看右下角,还是那个落款。

第六幅——一片浓密的森林中,一行五人都身着血丝——既有妖兽的,也有自己的。几根断裂的角混着血落在地上,一头受伤的妖兽躺在地上,魏宗主正举剑给予最后一击……

这幅画一反前态,夹着血光,令几人看了不禁有些心情激动。州月惊呼:

“哇!爹爹真厉害!”

魏宗主脸上也难掩得意的神色,微微颔首:

“当年我刺下剑后,那妖兽的尸体便迸出一团白光,亮彻天地,于是穹影吸食着其灵力孕育出世了。”

几人便赶忙跑去看第七幅,果然是十九年的七月十九,人域与仙域接壤之时,只见魏宗主抛出乌金穹影,对域使者抛出赤红正穹,两剑在空中相吸着正要合并。两人四周围了个大圈,聚着许多人与仙,都在目不转睛地看着正影交织,企盼天穹出世。这一众中只有人域这边几个人是熟识的,站得最近的应夫人红光满面,崇拜的眼神是从不让魏宗主看见的。站得刚好的,是景家夫妇,商公主手里还抱着七八个月大的誉戈。一家人其乐融融,纯粹是来看热闹的。人群中若隐若现的,还有弱不禁风的小雨,她望着剑的眼神,有些太过认真,似乎世间早已无一物,只有那两把待合并的剑。

比对其他几人,达奚比较关注的是左边的仙。无不例外的一一望着高处,仙群中间或有几个看起来威猛有力的高手,但大多仍是普通老百姓,并看不出什么。待达奚看得有些烦了,正想收手时却看见仙群里有一男仙并没有看剑,而是望向对域的方向,似乎、似乎是在看小雨。可是,这又能怎样呢?

“景誉戈,没想到你早就参与过正影交织的仪式啦?”

州月不无羡慕地嚷嚷道,语气里有着腻人的抱怨。

“哪里,哪里。我那时才多大嘛!”

“不过,”州月略微正色,“这小雨阿姨真厉害,她怎么能记住那么多人的样子啊?而且,这好像是事后画的。哼,比二师兄强多了,他画个人偏偏要人站着不动许久的,也未必就画得比小雨阿姨好!有空,我可要叫他来看看。”

后来,岳列缺确实得以来看过这些画——但魏宗主说以后不能再让别人看了,他确实觉得小雨的画作有过人之处。虽然他也可以凭靠自己的记忆去画人——不过让人在一处站着许久不动,在他看来,也是挺有趣的,但最令他惊讶的是,作画人居然能画出自己。并且,整幅画几乎没有渗透入个人的情感,给人以一种强烈的真实感,让人有身临其境之感。最令人惊讶的当属最后一幅,她居然能画出那么庞大人群里每个人的面孔、表情与动作,从她自己也是以仰视的角度,可以说明这一切人的行为都是她想象出来的。可是,要达到怎样的境界才能推断出那么多人的行为呢,并且做到毫不做作与浮夸。想她是不是喜欢观察每一个人,即使只是过路人也细细打量他的点点滴滴,但这又不太可能。更合适的推断应是:她天生就有十分高超的观察人的眼力,只轻轻一瞥,就能看破苍穹。

这么一想,列缺便又细细打量画中这个温婉的女子,心中惊羡无比。如果有机会,真想见一见她。可惜,听说她已经死了。死在花样的年纪,大概她死前的模样也还与这画中的人儿别无二致吧。

倒是听说她还有一个女儿,列缺也远远见过,只不过两母女虽模样相似,终究是不同的两个仙。小雨,还真是无可替代的呢。

小雨,小雨。她虽然比他大了许多岁,但终究把年华留在了青春时期,让列缺无法想象她年老的样子,他也不愿想象。只是,当他看那画时,总也为那女子感到深深的悲伤。如果,能与她活在同一个时空里,我一定会努力给她幸福。

但终究是,她已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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